年關將近,再有那麼三兩天的功夫就是大年三十。
照例,金胖子在飯店裡訂了包房,算是犒勞酒吧員工辛苦一年的年夜飯。當天也沒再營業,所有人直接在飯店裡匯合。
阿Bei沒多大興趣,去年就沒去,甚至連招呼都沒有打過一聲。今年多少有些不同,嚴曉娉得去,去了也極可能如上次的那般被人灌酒,喝到斷片,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想到這,阿Bei也就跟著去了。
天出奇地冷,騎摩托車耐不住,打了的,計程車在飯店門口停下。
剛一下車,不遠處便來了一夥人,正是明子幾個:“嗨,巧的啊,你們倆今天也走到一塊了?”
嚴曉娉覺得這話耳熟,又不知道是哪裡聽過。
“能不巧嗎,連翹班都翹到一塊了。”活塞也在,一手摟過嚴曉娉的脖子,幾乎是拽著拖著往大廳裡走去。
嚴曉娉尖叫了一聲,跟著跌後了幾步,從活塞的腋下鑽出:“師父,你就不怕大奶見著了追著你又打又罵啊?”
活塞:“哼,那兩大白兔,就不怕追得太用力給抖下來啊。”
一群人嘻嘻哈哈,似乎都無視了阿Bei的存在。阿Bei沒有說話,三兩步加快速度,從活塞的側邊繞過,一伸手,這又拉了嚴曉娉快步離開。剛離開,那身後的鬨笑聲竟越發起勁。
夥計們陸陸續續地趕到,三三兩兩地入座,扎堆聊著天。
看人數到齊,金胖子站起,一如往常地那般清了清嗓子,開始那庸常無趣卻自以為精彩迭出的演講。大致也就是八個字:總結過去,繼往開來。
在金胖子唾沫橫飛的演講中,有服務員進進出出地上菜。菜上齊,金胖子的長篇大論還沒有說完。
大奶是最先坐不住的人,熬了一會兒,這又偷偷的夾了幾顆滷花生米。
金胖子依舊是喋喋不休的說著,順著光,甚至可以看到零星的唾沫飛濺到菜盤子裡。
“唉金總金總,咱們邊吃邊說?”一旁的明子小聲提示著。
“好好好,動筷子動筷子,”金胖子揮了揮手,可剛坐回椅子,便又噌地站起:“在動筷子之前還有個事!”
一夥兒倒吸了口冷氣,也只能擱了筷子不耐煩地聽著。
“來來來,先把酒滿上!張大姐也是,在酒吧上班怎麼能不喝酒?”金胖子說著,這又舉起酒杯:“來,敬我們過去的一年,也敬我們未來的一年。謝謝這些年遺忘晨光有你們相伴,謝謝。能有現在的成績,真的不容易,不容易啊,這是你們每一個人的功勞,謝謝,真的謝謝。”
金胖子莫名地傷感起來,說著,又大口乾了一杯。
明子是最老的員工,也算是金胖子最信任的人。嚴曉娉偶然聽他提起過,兩年前的酒吧可沒這會兒好生意。那時候的金胖子還沉迷賭博,也因為賭博險些賠掉了整個酒吧。倒後面,也不知道是哪裡賺了一筆錢,還了所有的欠款,組了樂隊,又把酒吧重新裝修了一番。自此,高階大氣了許多。
夥計們紛紛附和著乾杯,能喝的一口乾掉,喝不了的也不勉強。阿Bei是後者,哪怕她是個調酒師,也不樂意把自己泡在酒罈子裡,更不樂意為應酬喝酒。她只是抿了一口,看嚴曉娉喝得豪爽,這又拉了拉她的胳膊:“慢點。”
“哎哎哎,大夥兒也別光顧著吃啊。”明子夾了口菜,趕忙說道:“剛剛是金總給總結酒吧的過去,展望了酒吧的未來。咱們幾個啊,也別光顧著吃飯喝酒,也總結一下自己的過去,展望一下自己的未來嘛。”
小杰:“明子,你先總結一個!”
明子:“我的不急,我那過去跟未來基本是劃等號的。咱們啊,就先讓這包間裡最春風得意地兩個人來說說。”
像是約好了一般,除金胖子、財務李姐、保潔張姐,以及嚴曉娉和阿Bei,餘下的那一群年輕人們紛紛起鬨,一邊噢噢叫著,一邊跟著節奏打著拍子:“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金胖子摸不著頭緒,兩中年婦女面面相覷,小聲地低頭討論著:“誰跟誰啊?”
阿Bei抽了一下嘴角,喝了那剩下的大半杯啤酒,身子後傾,一手搭在嚴曉娉的椅子靠背上,又是抽了一下嘴角,一臉嚴肅地說著:“說什麼?”
活塞:“你就老實交代,咋個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把我徒弟勾引走的啊,唉,我的一世英名就毀你手上了。”
阿Bei:“她勾引我的。”
“說什麼呢!”嚴曉娉說著,又衝著阿Bei的胸口輕輕扇了一巴掌。
大維:“我有問題,我有問題。姐,我上次問你是不是談戀愛了,是不是就曉娉?”
明子一巴掌撲在大維的腦袋上:“你他媽這不廢話嘛。我估計啊,就上次球迷鬧事那會兒,哎,兩個人就對上眼了。”
Coco:“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這樣子這樣子,你們看著,”大奶興奮地說著,拿過眼前的酒杯,又通一聲丟入一支筷子:“你們懂的,有沒有,有沒有!”
VV:“嗨嗨嗨,我比較好奇的是,你們是用手呢,還是用手呢,還是用手呢?”
阿鼓:“黃瓜也不一定的啊!”
活塞:“你們這是裝處男呢,用舌頭啊!”
一撥人緊跟著笑翻了,也就剩下兩中年婦女依舊是雲裡霧裡。
嚴曉娉已經被那一茬接著一茬的問題問紅了臉,幹張著嘴,卻是啞口無言,也不知道怎麼迴應,怎麼制止,就恨不得挖一個地洞鑽進去。這又突然鼓了嘴:“夠了吧,這頓飯沒法吃了。”可嚴曉娉剛站起,阿Bei卻是一把拉著她:“讓他們說!”
“鬧什麼鬧什麼!”金胖子往下壓了壓手掌:“曉娉坐下,坐下坐下。別理他們。好歹我們也是開酒吧,燈紅酒綠的,啥事沒見過。就你們的事,讓我一時半活兒去接受呢,我還…算能接受吧,反正能理解。這樣,兩個人好好在起,這杯酒我敬你們,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噗…剛剛的玩笑話已經令人捧腹,而金胖子的這番賀詞更是讓人大跌眼鏡。笑噴了,笑得四仰八叉。好一陣子才緩過氣來,這又舉著酒杯輪番敬上,說的話也就是那兩句“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如果是在之前,這樣的言論、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舉止對於阿Bei而言無疑是不友好的譏諷、嘲笑。而至此時此刻,竟也變得…不是那麼地令人討厭…可以接受,甚至可以跟著大夥兒樂一樂。
從餐廳出來的時候,天下飄起了零星的雪花。年輕人們轉戰KTV,金胖子跟著去買單;嚴曉娉依偎在阿Bei的懷裡等待計程車;兩個受了刺激的大姐悠悠地回過頭,弱弱地問道:“你們兩個就這麼好上了?那以後生孩子怎麼辦?”
兩個人都被灌了太多的酒,即便是有四條腿一道紮在地上,也多少有些搖搖晃晃。阿Bei還算好,嚴曉娉則開始犯困,開始嘀嘀咕咕地說胡話:“嗯,下雪了。”
而對於倆大姐的問題,兩女孩也不知道是回了還是沒回。正好來了輛計程車,轉身打了個招呼,這又攙扶著鑽進了車子後排。
雪天路滑,車開得慢。又不巧發生了車禍,整條路都被堵得死死的。雪越下越大,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灑下。雨刷器的速度趕不上積雪的速度,計程車司機也只能是一米一米地往前挪著。
阿Bei看了看窗外那大雪紛紛的世界,又看了看伏在大腿上的嚴曉娉。嚴曉娉睡得正沉,紅潤的雙唇微微張開,又黑又長的眼睫毛隨著呼吸微微顫抖:“冷。”
車裡的空調抵不過冰雪世界的嚴寒,阿Bei趕忙脫了外套,小心翼翼地蓋在嚴曉娉的身上。嚴曉娉睡得安詳,像個孩子一般,幾縷烏黑的頭髮從額前垂下。阿Bei微微歪過腦袋,靜靜地看著懷裡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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