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美國都顯得格外絢麗。
如此安靜怡人的感覺不知不覺就令我產生了朦朦睡意。正困頓著,身後響起了肖為
的聲音:“你什麼時候一個人出來了?到處都沒找著你。”
我回過頭,見他端著半杯威士忌走來。我笑笑:“你找我幹嘛,工作上的事情也差
不多了,我實在不想老呆在裡面,那些社交名媛身上的香水味太濃了,燻得人頭疼。”
他聽我這麼說,忍俊不禁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也有同感。我見他領口的扣子解開兩
顆,想必也有些熱,指了指身邊的椅子:“要不要坐一下?”
他搖了搖頭:“不用,我想站一會。”
我覺得自己這個半坐半躺的姿勢也不合適,便走到他身邊陪他一起吹風。
肖為事先關照過我,在酒會上帶一套正式的小禮服。
而他可能不知道,那天我去了Mayor Silk,我曾經只敢仰視的那家店。我花了一
個月的工資買下一條海藻綠的連衣裙,裙襬飄逸,面料中織入金色細絲,在燈下呈
現出華美的色澤。
在酒店的房間裡,我換上這條裙子,頭髮高高挽了個髻在腦後,眉毛描得細細長
長,兩頰薄薄撲一層粉,塗了珊瑚色口紅。
我端詳著鏡子裡的自己。我希望自己的著裝能夠讓他滿意。
他穿了淡淡香檳色的襯衣搭配米白長褲,很清爽利索。
但他從酒會開始,直到現在站在我身邊,卻幾乎沒有怎麼認真看過我。一時間我竟
覺得有些自卑,在我和別人寒暄和沒話找話的時候他在和高層談投資談金融談當地
政局,偶爾還談談音樂和藝術收藏。我和他,差了不是一點半點,從來沒在一個高
度。這樣的我,又怎麼能奢求他對我投入關注和傾心?
等你感覺到的時候,你已經愛他愛得無可救藥了。
這句話猶如咒語。只是咒語起效這麼快嗎?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鬱鬱不樂,問我:“你是不是不舒服?上樓休息一下吧。”
他喝得也略有些多。唇齒間泛著微微的酒氣,威士忌特有的甜味。似乎是想給自己
壯膽,我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朝他走近一步。不飲烈酒的我,今天卻特地點了純
龍舌蘭,極度的辛辣苦澀夾雜著一點甘冽的回味,像一團火焰活生生滑過咽喉。我
想這杯酒點燃了我的勇氣,以及慾望。
他微微一怔,“聞卿,你這是……?”
或許是今晚當地不羈的元素順著那杯烈酒融進了我的血液,也或許是在賭氣,我沒
等他說完便雙手攀上他的肩,縱情地吻住他的雙唇。他口腔裡的味道中和了我唇舌
火辣辣的灼燒感,清爽甜美。
但是很快,甚至沒有等我閉上眼他就推開了我。他用了很大的力氣,那麼堅決,沒
有半點留戀。
“聞卿,你喝多了。”他說。
“我沒有。我知道你是誰,你是肖為,拉美辦事處的總經理,但是我想這麼做,不
可以嗎?”
我覺得胸口堵得慌,為他的拒絕,抑或厭棄。負氣的淚水浮上我的眼眶,我強忍著
不讓他看見,竟然還期待著他能給我一個我想要的解釋。
然而他只是搖了搖頭:“不可以。”
即使是逢場作戲,他也不願意。
我沒有再多話。
我轉身,快步離開。低著頭,但是酒會廳裡樂隊演奏的音樂卻不知為何越發清晰。
是那首有名的探戈舞曲,一步之遙。
神氣的馬兒總是先一頭而贏
它不緊不慢,先行一段,
當它迴轉,它似乎又來叮嚀:
兄弟啊,兄弟,你多大的忘性,
賭博這玩意你可不行。
差一點就贏,差一點就贏,
那輕佻而愉快的佳人左右了我的神經,
她直白而強烈的主見摧毀了我的性情,
而當她微笑著發誓說愛我,
到頭來,卻又是空口無憑。
42-肖為
聞卿在一樓的吧檯舞池跳舞。
她沒有發現我跟著她,也沒有發現我坐在角落的沙發上靜靜地注視著她。
酒會進行到此刻,象徵文雅的古典音樂早已換成了歐美流行的電子舞曲,吧檯舞池
成為了賓客縱情歡愉的場所。冷藍色和銀色的燈光打在舞池裡,男男女女耳鬢廝
磨,拉美人骨子裡的熱烈和奔放展現得淋漓盡致。然而,最引人注目的那一個卻只
有她。
她隨著強勁的節奏扭動著身體,腰肢柔軟,眉目傳情,極致妖嬈卻又肆意而瘋狂。
她喝了不少酒,基本上跳一會兒就回去吧檯點一杯,配著檸檬片,一仰頭便灌下去。
有裝扮考究的男人端著酒上前和她搭訕,然而手還沒搭上她肩膀,便被她推開,三
言兩語打發掉。
當她喘著氣從人群中擠出來的時候,已是近十二點。
我快步上前拉住她。她扭過頭,直直地看我,似乎我是個陌生人。
她的眼妝暈染開,那雙黑沉沉的眼睛仍然泛著水光。嘴角邊也洇出一抹嫣紅,不修
邊幅的放縱的豔冶。她看了我一會兒,突然笑了:“煙,你有?”
“聞卿,你喝多了。”我嘗試著勸她,想把她扶上樓。她卻軟軟地靠在我的肩膀上,
走得歪歪斜斜,一隻手不安分地伸進我的口袋裡掏煙。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和我認識
的那個聞卿判若兩人,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我知道她意識還算清醒,她只不過是藉著酒勁裝迷糊而已。我用力甩開她的手,低
聲呵斥:“你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站直了好好走路!”
她抬眼朝我一瞥,洇染口紅的唇角上揚,像納博科夫筆下浪蕩不羈的洛麗塔,竟
“吃吃”笑出聲來。從酒吧走到大堂人已經很多了,不少人看見我扶著一個醉酒踉蹌
的女子,紛紛側目。
而聞卿,笑得越發大聲,看見我尷尬她似乎很開心。
我知道,她當我拿她沒辦法。
她的眼神裡滿是挑釁。
略一思索,我突然緊緊鉗住她的手腕,把她拽進電梯。她吃痛輕聲驚叫我也不予理
會。
電梯很快就到了7樓,我把她拖到她的房門口,冷聲說:“聞卿,你該回去休息了。”
“回去?”她笑得天真無邪,“你讓我回哪裡去?我就不回去……”
我的房間就在她的隔壁。不再多話,我直接刷開自己房門,然後把她推進去。她歪
倒在我的床上,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修長的雙腿搭在床沿,腳上的細跟涼鞋搖搖
欲墜。
我站在床邊,沉聲問她:“聞卿,你覺得這樣很好玩,是吧。”
她盯著我,不說話。連衣裙被揉搓得凌亂不堪,一邊的肩帶滑落,露出胸前大片春
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