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結婚。
不明來歷的臘梅和玫瑰在暖氣的燻蒸中,散發出更為濃郁的香氣。
心寬體胖的同事趴在桌上午休。佟夕沒有午睡的習慣,盯著那兩張秋香色的卡紙,很遺憾的是,俄文讓她無從辨認筆跡。
因為父母過世很早,她不喜歡和別人聊自己的身世,很少有人知道她出生在海參崴,十一歲才回國。知道她懂俄語又很喜歡詩歌的除了家人,便是熟悉的朋友。前臺小姑娘說送花的是個男人,這範圍更小了一圈,思來想去,只有三個人,堂哥,沈希權和聶修。
堂哥最近調到外市掛職鍛鍊,應該不會是他,一是相貌沒那麼出色,能讓前臺小姑娘誇讚,二是,他從來不走文藝風,每日和金錢打交道,送人禮物通常不是紀念幣便是黃金,是個很務實的實在人。
沈希權在生意場上浸淫多年,養成八面玲瓏的脾氣。見陌生人永遠都是笑容可掬,春風拂面,尤其是面對異性,更是風度翩翩,十足的紳士風範。當年,莫丹對他近乎一見鍾情,便是被他的表象所迷。
而前臺小姑娘說,送花的那人氣場很冷,眼神震人。最符合這個描述的就是聶修。
他和沈希權恰恰相反,對熟悉的人溫文爾雅,和煦可親。對陌生人,從眼神到氣場都透著漠然高冷的氣息,周邊空氣彷彿都寫著四個字,生人勿近。
只是,兩人分手斷得十分乾脆徹底,互相拉黑,互相刪除一切聯絡方式,就連共同的朋友,莫斐和莫丹,都很有默契的不在她和聶修面前,提起另外一個人。彼此銷聲匿跡在對方的世界裡,就像是從未認識過。
他怎麼可能時隔三年,給前女友送莫名其妙的東西?他和她一樣,都是性格決絕的人。
佟夕將紙卡放進包裡,不再去想這送東西的人到底是誰。
午後一點半。
善解人意的老闆在公司群裡發話讓大家提前下班,預祝大家新年快樂,並隨手發了紅包。他們公司就這一點好,放假比較早,此刻離正經春節假期還有一週。
佟夕收拾完東西,剛剛走到公司門口,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接通電話,對方客客氣氣的問:“您好,請問您是莫丹女士的朋友嗎?”
“是的,請問您哪位?”
“我是挽回工作室的張經理,莫女士好像是喝多了,在我們公司待了一個小時不走,麻煩您來一趟我們公司帶她回去,實在不行,那我們就只好報警了。”
佟夕很奇怪,問他怎麼知道自己的電話號碼。對方解釋說:“莫女士是我的客戶,她在我們這裡填有資料,好友一欄填的就是您。”
“你把地址發過來,我這就過去。”
張經理火速給她發了條簡訊來。佟夕按照地址打車過去,果然在一個寫字樓裡見到了莫丹,也果然是喝了酒,兩眼發直,臉頰緋紅,而且脾氣特別的大,氣壯山河的拍著人家的桌子:“給我退錢!今天不退錢我就不走!”
若不是親眼所見,佟夕真不敢相信一向溫柔如水的莫丹會如此的剽悍。坐在桌子後面的男人看見佟夕,如見救星:“您可來了。”
聽聲音,顯然這位就是剛才打電話的張經理,佟夕問怎麼回事。
張經理噼裡啪啦的開始解釋:“是這樣的,莫女士三個月前委託我們公司替她挽回婚姻。雖然沒有挽回成功,我們也盡心盡力全心全意的為她忙碌了三個月,也是要收一部分費用的,可是莫女士非要說,我們沒替她挽回成功,應該全額退款。您看,我們當初是簽過合同的,合同上說的清清楚楚。”
說完,張經理十分委屈的從抽屜裡拿出一份合同給佟夕看。
佟夕還沒來得及瞄一眼,合同就被莫丹一把扯過去,呼啦啦一揮,差點扇到張經理的臉上,“退費,不退我不走。”
佟夕拉住莫丹四下揮舞的胳膊,把合同搶救下來還給張經理。仗著自己將近一米七的身高再加上最近幾年狂練跆拳道練出來一把力氣,把嬌小玲瓏身高只有一米六的莫丹連拖帶抱的往外帶。
張經理緊隨其後,佟夕還以為他要趕緊關門大吉,誰知道他拿出一張名片,笑容可掬的遞給她:“如果您以後有需要,歡迎隨時聯絡我。”
佟夕兩手摟著莫丹,沒空去接,也無意去接,客客氣氣的說:“多謝,我不會有這種需要。”
張經理毫不氣餒的微笑:“以防萬一,有備無患嘛。”
佟夕十分堅定,“沒有萬一。”
張經理笑容可掬:“那您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這服務態度和敬業精神讓佟夕歎服,也多多少少明白莫丹為何會在這裡一擲千金。雙魚座的莫丹是個極度不懂得拒絕的人,這種人往往會被傷的七葷八素了才會長一點記性。
莫丹鬧了一場挺累的,再加上酒醉,被佟夕送到家就一頭倒到沙發上睡死過去。
佟夕揉了揉痠疼的肩膀,打量著她的新居。這是離婚後,沈希權分給她的一套公寓,看著還不錯,只是屋內有點凌亂,看得出來主人根本無心收拾。
茶几上一片狼藉,分散著一沓資料,佟夕看到“挽回工作室”幾個字,好奇的拿起來翻了翻。各種挽回招數,真是大開眼界,而其中有很重要的一項,便是如何全方面的改變自己,讓對方眼前一亮,重新產生興趣。
佟夕恍然大悟,怪不得莫丹最近一直穿著恨天高。她對自己的容貌向來自信,一直素顏示人,唯一不滿意的就是身高,偏偏沈希權這次出軌的物件是個模特,身高一米七八,可謂是錐心一劍,刺中莫丹的要害。可是佟夕分明記得,當初沈希權曾說過,他就喜歡莫丹這樣小鳥依人的女生,喜歡莫丹看他時崇拜的眼神。
連這樣甜的倒牙的愛情都能瞬間生了蛀蟲,你說還有什麼是可相信的呢?反正她是早就不信了。
莫丹清醒時,已經黃昏,屋內沒開燈,光線不足,卻足夠看見沙發上坐著一個人。暮光中的身影漂亮而單薄,只是看上去有些孤寂。
“咦,你怎麼在這兒?”莫丹表情訝異,顯然午後的事情她是一絲都不記得了。
佟夕活動了一下略微僵硬的腰肢,把她今天在挽回工作室的光輝事蹟說了一遍。
莫丹不敢相信自己會做出這等事,瞪大眼睛連著問了幾遍真的嗎?
“千真萬確的真。”佟夕指了指旁邊餐桌上的半瓶酒,很認真也很真誠的誇她酒量真不錯。
莫丹羞臊的捂住臉,解釋說:“我最近一直失眠,想喝點酒催眠睡一覺,鬼知道怎麼會跑到人家公司裡鬧啊。”
她清醒的時候絕對不會這麼胡攪蠻纏,張經理也是因為和她打了許久交道,知曉她平素溫柔有修養,所以才容忍了她在辦公室裡鬧了一個小時,既沒有叫警察,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