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的女子就這樣奪走她應得的幸福。雖然她堅信他絕非喜新厭舊之人,但同時也知道他也不是絕情寡義之輩,倘若劉若纏綿於病榻,他定然只顧照料她周全而不會親近於她,可如今大夫人並無疾病加身,而且雖然之前性情乖僻張揚跋扈,但最近卻是收斂了許多,倘若她當真成了賢良淑德的夫人,那他又怎會忍心長期冷落於她?
時日一久,齊巖不由心生畏懼,如今的一切得來不易,她不想再次失去,更不願這府中有另外一個隨時都有可能奪走自己所有的女子。
不同於劉若的孤立無援,她在將軍府根基深厚,揣度主子心思並主動出謀劃策的大有人在,很快,甚至無須她親自出面挑撥離間,在悄無聲息之間,許贏耳中的大夫人已經一無是處。
但許贏也並非偏聽偏信之人,而且那些日子裡扶卿處世為人淡若秋水,身上也早已不見了往昔的偏執戾氣,所以並未盡信。
最懂他心思的齊巖見勢不妙,只好及時收手,卻還是被本就比凡人要感應敏銳的扶卿發現了她的陰謀。
但扶卿並未在意,她明白女子想要獨佔情愛的慾望,更何況她在乎的只是許贏對自己的感情。可經此一事後,她突然心生一計。
長久以來,她都是在被動地的等待,從未想過要主動去迎合許贏的心思,可這一次,她決定試探他究竟還是不是值得自己如此執著。
她動用了仙術,將他們之間的往事織入了他的夢境中,卻改變了微末的細節,如他夢中的扶卿下凡歷劫,轉世為了劉家三小姐。
她不知道他信了多少,但那兩日的許贏的確有些神思恍惚,甚至偶爾還會暗自端詳她的舉止,眸光也有些慌亂。
見他似乎有所動搖,她心中歡喜非常,談笑風生間自然又多了幾分嬌柔。
他們的關係就此在無聲無息間緩和了許多,在春來之時,許贏甚至主動來主院找她,盤膝坐於六月雪中與她對酌清酒。
此世的許贏性子清冷不善言語,與山河溫文儒雅的性子大不相同,但不知為何,她心中卻更喜歡現在的山河,在默然之間便可見其英氣俠骨。
扶卿原以為這世間最完美的事便是與心上人共話春閒,但直到與他相坐無言時,才發覺一個人的沉默可以很舒心,而兩個人的沉默也未必會無趣。
其實雖然她已經入府近一年,與他卻並未有太多共同話題可聊,畢竟府中上下事務皆由齊巖一人操持,但也許正因如此,才讓他們能免於世俗所擾。
她很想知道他對前世的夢境信了幾分,但每次欲開口時又擔心會影響他們之間的相處,所以自始至終都未曾詢問。
那個春天裡,扶卿原本暴躁不安的性情溫和平靜了許多,臉上時常掛著淺淡笑意,與世無爭而恬淡自如。雖然許贏仍未曾留宿主院,但於她而言已經足夠了,至少她知道他已然將她當做扶卿來相待。
善於察言觀色的齊巖很快便發現了其中端倪,面上不動聲色,卻在背地裡屢做動作。只是扶卿雖然不擅長人間的爾虞我詐,卻藉著修為在劉府活了下來,自然對齊巖的手段不屑一顧。數次不得逞反而發現許贏已經生了疑心的齊巖不得不收手,但她不哭不鬧也毫無抱怨,而是對他愈加溫柔體貼對家事更加細心周全,讓許贏對她生出幾分愧意來。
三人就這樣安然度過了近兩年,許贏將齊巖視為同枕而眠的家妻,對劉若卻若即若離,不疏離也不親近,待她更近於知己,每當心煩氣躁時便同她賞花飲酒。
若換作尋常人,大夫人做到如此地步定能讓人生不如死,但扶卿卻已心滿意足,並不奢求更多。這一切本就不屬於她,她甚至慶幸自己當初擅改劉若命格的一時衝動沒有讓他的命數改變太多。
但幸運並未能持久,意外很快來臨。
☆、第七章 意外
事情起源於一個夏日,正在打理家務的齊巖突感不適,請了郎中後才知她已然懷孕兩月有餘。
將軍府上下歡喜,扶卿很快便聽到了訊息,雖知那不過是早晚的事,心中卻免不了哀傷,難過了許久。身為府中主母,她本該前去探望,但她向來不喜做作,並未強顏歡笑地去賀喜問安,而是躲在主院中眼不見為淨。
但不知是不是因著曾經滑胎之故,再次懷孕的齊巖身子竟一日不如一日,雖然郎中並未瞧出她身患何症,可她的精神的確萎靡不振,而且經常半夜驚醒徹夜不眠。那一陣子,許贏無事時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甚至吩咐後廚直接在青廬設了獨灶,連晚膳都不曾再去主院用。
已經失去過一個,他們對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珍之重之,生怕會有閃失,但請過的郎中用過的藥材已經不計其數,可齊巖的症狀並未有所好轉。
一個多月後,不知從哪裡傳出的流言,說將軍府有妖孽作祟,因陰氣太重而影響了二夫人腹中的胎兒。這樣的無稽之言很快便傳遍了全府,許贏雖並不以為意,但齊巖卻深信不疑,為了骨血平安,她央求著許贏請了方士來家中捉妖以保完全。
扶卿雖不擅於勾心鬥角,但在人間也已三年有餘,對人情世故還是懂些。她知道齊巖容不下自己,風平浪靜的兩年也不過是隱忍而已,想來是打算藉此機會將她趕出府去。
但她並不擔心,莫說方士不可能會在她身上尋到妖氣,即便被汙衊為妖孽,她也相信許贏不會輕信妄言。
在請方士入府的前一夜,許贏出城未歸,齊巖破天荒地派人請她去青廬一趟。
縱然早知此行並不簡單,但她卻還是去了。見到齊巖的氣色的確不好,她心中竟有幾分歡愉,但很快便被羞愧壓了下去。
邀她坐於榻前,讓她有些意外的是,齊巖並沒有提出她便是妖魅的質疑,而是以身子不適為由想讓她暫時主持家事。
她雖然並不願過問那些事,但卻也知道這也算是她的分內事,只得答應。
自齊巖入府之後,她們從未如此平靜地相對而坐,雖然話並不多,卻也算相處和睦,扶卿不禁懷疑自己太過多心。
這個屋子是她曾經住過的,相比於三年前,雖然多了幾分人氣,但這裡的佈置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緊鄰書案的牆上多了兩幅並排而掛的畫像。
兩幅的題文是同一首相思詩,而男子畫像筆墨柔順應該出於女子之手,而女子畫像線條大氣應是為男子所畫,雖然只看一眼便能感受到作畫之人對彼此的眷戀與思念之意。
兩幅畫中的男女自然分別為許贏與齊巖,而落款的時間竟然恰是她在此養傷的時候。
想起那時她醒來時的確見到他在書案前作畫,扶卿不由心下一酸,眸光有些慌亂地從畫上移開,卻聽齊巖虛弱地笑道:“我的那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