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你怎麼了？”米果趕到醫院的時候，餘梓哲和尹彧霖正打完了CT回來，尹彧霖正坐在床上悠哉的吃著餘梓哲遞過來的水果。

沒有回答米果的問題，尹彧霖岔開了話題，“臭小子，玩兒好了沒有啊？”

“對不起，要知道這樣我就不——”

“不什麼不？我生病跟你有什麼關係啊。”

“可是——”

“果果，你爹地生病都是以前受的傷留下的。”餘梓哲儘量讓自己樂觀開心一點，報告還沒有完全出來，現在他們誰都不能下任何決定。

“果果你在這照顧你爹地，我去上班啊。”

“阿哲，你確定你會？”尹彧霖的大個子短短几日便消瘦起來。

“有什麼不會的啊，不會我不會學啊。”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我就是，怕你累著。”尹彧霖的聲音越來越小，其實，他也很想告訴餘梓哲，他很想每天都看見他，可是，整個家，現在都得依靠餘梓哲了，去尹家的公司，是最好的選擇了。

餘梓哲哪能不知道尹彧霖在想些什麼，病人，即使你不和他談病情，很多時候，自己的身體，自己也都瞭解。

“我每天都會來的，我不累。”餘梓哲擁緊床上的尹彧霖，左手放在尹彧霖的後腦勺一直顫抖，這個地方，究竟會讓尹彧霖怎樣，他不知道，所以他的確怕了。

餘梓哲走後，米果和尹彧霖一起去了醫院的草地上曬太陽，今天是陰天，只有一絲陽光從雲縫中跑出來。兩Fu-Zi躺在草地上，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爹地，老爸真的好愛你。”

“是啊，你爸很愛我。”

“那你愛他多一點，還是他愛你多一點啊？”

“呵呵，臭小子，你老爸派你來套話的嗎？”

“哪有啊，老爸和你又不一樣，您老可奸詐了。”

“嗤，你小子，你爹現在可是病人。”

“爹地，我不想上大學了，我去公司好不好？”

“為什麼？”尹彧霖看著米果，難道考差了？考不上？

“因為商場太複雜好了，我不想老爸被那些人算計了。”

“想幫你爸的話，就好好把大學唸完。”

米果聽著，沒有說話，他報的可是美術，專業跟管理公司可沒有一毫裡關係，那念不念又有什麼關係呢？

“爹地？”

“嗯？”

“你的病，很嚴重嗎？”

“沒事，你爹地有那麼弱嗎？”

是啊，尹彧霖一點也不弱，就是太逞強，太擔當，才會把自己給累垮了。

“臭小子，要是我真的——”

“爹地，你剛說過你很強的！”

“恩，我很強。”尹彧霖笑著看著米果，這個兒子，已經跟了他們14年了。

“果——”

“爹地，你怎麼了”米果看著尹彧霖鼻孔中流出的紅色液體慌了神。揹著尹彧霖就往急診室跑。

“醫生，醫生，救救我爹地。救救他！”米果背上的尹彧霖已經昏了過去，趴在兒子的背上瘦弱不堪。

主治醫生聞訊趕來，進行了迅速的檢查便推進了手術室。米果慢慢平復了情緒才打電話給了餘梓哲。

接到電話的餘梓哲正在開會，匆匆解釋了一下，拿起手機就出了公司，走到門口卻停了下來，左思右想，還是打了電話給尹父尹母，因為法律上，關於尹彧霖，他的資格被限制了太多。他不想因為自己而耽誤了尹彧霖的一分一秒，即使，每次這樣他都很難受。

“你爹地怎麼了？還沒出來？”

“恩，進去半個小時了。他突然流鼻血，昏過去了。”

餘梓哲坐在手術室外的凳子上，頭深深地埋進雙腿間。

“爸。”米果站在餘梓哲的面前，將凳子上的人按進自己的懷中，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老爸，可是他知道餘梓哲的心痛，是比自己多上好幾十倍的心痛。米果像一個男人一樣想要給懷中的爸爸一絲溫暖，即使，他知道，餘梓哲最需要的是手術室中的男人，可是，現在，這是他唯一能為爸爸和爹地做的了。

兩個小時，120分鐘，7200秒，對於手術室外的四個人，每一秒都是煎熬。

“醫生，他怎麼樣了？”手術室的燈終於被關上了，餘梓哲上前攔住了出來的醫生。

“剛才情況太緊急，他的病情開始急劇惡化了，所以剛才進行了急救，家屬先去補簽字吧。一會來辦公室跟你們商量病情。”

“爸媽，你們和護士去補一下簽字，一會去王醫生辦公室，我去看看霖。”

餘梓哲不敢去，第一，他不知道以什麼身份，第二，他怕答案他承受不起。可是，有些答案，是會找他的。

“小哲——”餘梓哲正給尹彧霖擦拭身體，尹母就淚流滿面的進來了。被米果和尹父攙扶著。

“怎麼了媽？”

“小霖他——”

“他怎麼了？”餘梓哲呆在原地，停止了上前攙扶的腳步，那一刻，他的腳，突然沉重了，似乎前方，是他的萬丈深淵。

“醫生說，小霖他——”尹父的話也死死哽在喉嚨。

“米果，你告訴我。”

“爸——”

“你說吧。”

“醫生說，爹地他——”尹彧霖剛想問餘梓哲要水喝，就聽見了米果的話，索性沒有吱聲，躺在床上安靜的聽著。

“醫生說，今天爹地的病突然惡化，他們提前做了手術，消除了一個血塊。然後——”

“說吧，我沒事。”餘梓哲沒敢看米果，他哪能沒有事，有些堅強，也只是說說而已。

“他們發現最早的那個血塊壓迫到了很多重要的神經，如果做手術的話，成功率很低。”

“多少？”

“只有2%。”

餘梓哲定了定顫抖的腳，2%，做還是不做呢？風險，是不是太大了？

“爸，醫生還說。”

“什麼？”

“就算切除了，那些被壓迫了的神經，可能會對爹地有影響。不久也會——”

餘梓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頓時覺得，全世界的空氣好像都虛空了。

“小哲，我們做還是不做呢？”尹母躺在尹父的肩膀，把選擇的權利給了餘梓哲。

“爸——”米果很怕餘梓哲撐不住，這些事，來得都太突然，讓他們每個人都難以招架，可這就是生活。總是在不經意間給你最後一擊，你能做的，不過是盡力招架。

“爸媽，我也——不知道，我想想吧。”

尹彧霖閉上眼睛，一滴眼淚滑過臉龐。‘阿哲，對不起。’這句話，在尹彧霖心裡不知說了多少遍。

那天晚上，餘梓哲一個人留在醫院照顧尹彧霖，應該說，每天晚上他都堅持留下來自己照顧尹彧霖。哪怕每天在公司忙得焦頭爛額。

“阿哲，你上來睡吧.”

“不要，你那麼大一坨。不壓死我才怪。”餘梓哲堅持在另一邊的床上不過去。不過是怕尹彧霖發現自己不安的情緒。

“當初那麼大的運動都沒壓死，現在怕啥？”尹彧霖跳下床爬進餘梓哲的被窩。

“你幹嘛？”

“我想你了今天。”尹彧霖從後面抱住餘梓哲，床很小，倆人只能側躺著，才不會被擠下去。

餘梓哲就這樣被尹彧霖抱著，也不再掙扎。

“阿哲，我好想你。”一分一秒也不想你離開，我怕我走的時候你不在，我很怕。尹彧霖將頭埋進餘梓哲的頸窩。那一刻，他聽見了那頻率超強的抽泣聲。

“你怎麼了？阿哲？”奈何床太小，尹彧霖動也不能動，只能那樣擁住餘梓哲，不敢強制拉過那人看他的情況。

“霖，我怕。”

“阿哲。”尹彧霖知道他在怕什麼，尹彧霖也怕。

餘梓哲的眼淚就這樣一滴滴的滴在尹彧霖的手背，灼傷了尹彧霖的心。

“阿哲，我不做手術好不好？”

“你知道了？”

“我不想做手術，我們不做好嗎？”我怕，我再也下不了手術檯。

“可是——”不做，就沒有一點希望了呀。

“相信我，我能戰勝他的，不是有很多人都戰勝病魔了嗎？”

“這一次聽我的好嗎？”

餘梓哲只是哭著，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米娜，晚安呸呸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