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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沈相去忙?”說罷便徑自走了。

沈英轉身送他,等腳步聲消失在廊道盡頭,他這才不慌不忙轉回身,抱著奏摺繞出了廊子。

——*——*——*——*——

孟景春屋前有恰一株古桐,層層密密的葉子遮了陽,樹梢的葉子迎著南來北往的風,站在底下甚覺涼爽。

她剛將屋內收拾停當,站到這院子裡來涼快會兒,便見一小廝提著竹籃子一路小跑著過來。

那小廝在她面前停了,道:“可是今日新搬來的孟大人?”

孟景春點點頭。

那小廝喘口氣,又道:“小的是西邊伙房的。今日給各屋送些時令果子——”說著便從竹籃子裡拿了一個紙包出來,“這份兒是孟大人的。”

孟景春略驚喜地接過去,說了聲多謝。

那小廝又看看隔壁屋子上的門鎖,小聲道:“誒?人不在呢。”

孟景春也順著他視線看過去,隔壁確實是無人,她便隨口道:“隔壁那份兒便先擱在我這兒罷,我替你轉交,省得你到時再跑一趟。”

那小廝笑笑,道:“好嘞。”便又從籃子裡拿出一個紙包來遞給孟景春。

待那小廝消失在巷口,孟景春撕開紙包一角,裡面包著滿滿的新鮮枇杷,看著清新誘人。

她進屋到後院將枇杷倒進小木盆,用冷水涼著,洗了把臉,覺著有些倦,便鑽回臥房眯會兒。

這一覺睡到太陽落山,她捲了毯子坐起來,揉了揉眼打算出門去西邊伙房吃飯。她胡亂套了件衣裳,走到門口時忽想起後院那一盆子枇杷來,便趕緊走到外頭看看隔壁的人回來了沒有。

她一瞧窗子已然亮起來,昏昏小燈映照出一片橙黃的光,便曉得那屋的主人是回來了。她迅速折回後院,從木盆中撈了一半枇杷,重新用紙包了,跑到隔壁屋門前,抬手敲了敲門。

三下之後竟無人應答。

她便又敲敲,還是無人應答。難不成點著燈這就睡過去了?

她正欲離開,忽聽得門內傳來腳步聲,還未來得及反應,大門已是被人從裡頭拉開。

那人一身素袍,清瘦挺拔的身形似是有些眼熟,再往上瞧,眉目中蘊著儒雅,又有幾分清貴之氣,只是眼中透著疲憊,目光裡晃過一絲猜不透的疑惑。

孟景春腦子裡轟地一聲徹底炸了。陳庭方怎能連這般重要的事都沒有告訴她?!

短暫驚嚇過後,孟景春迅速回過神,臉倏地一黑,摟著一包潮溼的枇杷,像模像樣地道了聲:“相爺……好。”

☆、【零四】溫柔鄉

似是不明白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沈英神色中晃過疑惑。

孟景春慌忙解釋:“下官今日剛搬到官舍,恰好伙房的人送來了些枇杷,下官代收了一份,這會兒特意送來。”說著趕緊將懷裡溼漉漉的紙包遞過去,還不忘補了一句:“不知相爺居於隔壁,下官很是惶恐。”

“惶恐?”

孟景春猛點點頭。

“言辭頗順,倒是瞧不出惶恐的樣子。”沈英說著,也沒有要將紙包接過來的意思。

孟景春見他不接枇杷,眉頭一蹙,兩手託著紙包,作勢就要跪:“相爺難不成要下官跪著才肯收?”

沈英輕抿了下唇,瞥了一眼那溼漉漉的紙包,實在不想要,便道:“自己拿回去吃罷。”

孟景春倏地就站直了,眼睛乾淨明亮,很是爽朗回道:“謝相爺賞賜!”

沈英並不想打擊她這股子年輕機靈的勁兒,卻也忍不住道了一句:“穩重些。”

孟景春點點頭,眉目間笑意都暈開來。

沈英不想與她說太多,神情中疲倦難掩,有些強忍著清醒的意思。

光線雖暗,孟景春倒也瞧出他一臉疲態,便很是識趣地抱著枇杷,退後一步略躬身道:“相爺早些歇息,下官這便告辭。”

沈英惜字如金,也不多說便關上了門。

孟景春抿了下唇角,站在門口跟個傻子似的,將地上一塊石子踢得老遠。她看著那亮著的窗子,默默琢磨了會兒,便跳下臺階,往伙房找吃的去了。

次日一早,天還黑著,孟景春在睡夢中便迷迷糊糊聽到了外頭的動靜。翻個身,想著大約是隔壁沈大人早起上朝去了。這官往上做一做,便連個懶覺也沒得睡了,向來嗜睡的孟景春覺著,若人生不能睡懶覺,真是最沒有意思了。

不過她也不敢睡太久,天一亮,她便迅速爬起來到西邊伙房吃完早飯,揣著文書匆匆忙忙往大理寺去。

本以為頭一天無甚要緊事,沒料大夥兒卻忙得很。孟景春初來乍到,諸事還不大清楚,便做些謄錄卷宗的活,一天下來手痠得不得了。

天色將晚,她瞅見一同僚桌上卷宗堆積如山,正想開口問,卻不料那邊大理寺少卿喊她過去。

原來是讓她將已結案的一疊卷宗送去翰林院存底,孟景春本以為大理寺存卷足矣,沒料翰林院也得存上一分底。想來恐是怕哪邊失火或是不小心毀了,還有另一處的存底可供翻查。

她抱著厚厚一摞封好的卷宗送到翰林院,翰林院書吏寫好存管簿記,另一人便抱著那摞卷宗進了一處窄門。孟景春伸長了脖子朝裡瞧了瞧,看著黑漆漆的好似很神秘。這時忽有人走至她身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孟景春猛回頭,見到是陳庭方便又笑了笑:“這時候還不走啊?”

陳庭方卻不答,也學著她的樣子瞧了瞧那窄門裡頭,說:“孟兄可瞧出什麼?”

孟景春忙擺擺手,臉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說:“我就隨意瞧瞧。”

“恩。”陳庭方看看她,淡笑著忽然問道,“孟兄可去過花街?”

“這個——”孟景春謊話隨口來,“去過的。”

陳庭方神情乾淨,道:“我倒是沒有去過。”

“你不過十七歲,乾乾淨淨的年紀,豈能去花街那種地方?依我看花街也無趣得很,盡是些大腹翩翩滿臉褶子的人才去的,同那些人溷在一塊兒,多沒有意思。”孟景春自然怕他說出要一同去花街這種話,便先將嫌惡之言放在前頭。

陳庭方仍是笑得淡淡的:“人都說花街乃世間難得溫柔鄉,孟兄卻說得好似很不堪一般,倒越發令人想去一探究竟了。”

孟景春也不傻:“賢弟若這般好奇,得空自個兒去一趟不就成了?”

“獨自一人前去花街,總顯得有些奇怪。”

孟景春心裡已翻了白眼,就知會這樣,便駁道:“成群結隊才是奇怪!”

“兩人何以成群?”

孟景春不願將話說絕,至少不能拒絕得很生硬,便道:“見識溫柔鄉這等事本就私密——”她湊近一些小聲說:“難不成賢弟喜歡讓旁人知道自己睡了哪個姑娘?”

陳庭方見她說話這般口無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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