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想了想。

拋開許依和他的夫妻關係，他和許依也有青梅竹馬的相處，許依看得明白，不會像別人那樣隱藏掩飾，她知道放在陽光之下的東西方穩定。

許依當時並不確定事情是不是他做的，說明那個人查得還不全，無法說服，只能憑藉大概的猜測來分析。

難道他不怕許依把他說出來嗎？還是他知道許依即使會把事情捅出來也不會把他的名字暴露出來？

沈煜手指敲了敲實木的桌面，這個人對許依有一定的瞭解，知道她的性子，並且他也有足夠的實力，不用擔心被報復。

孫梨的事他做得不夠隱蔽，若有心人想往深處查，當初留下的蛛絲馬跡遲早會被查出來，最多就是時間問題，毋庸置疑。

這時，沈煜緩緩撥出一口氣，眼中有絲放鬆經過，又瞬間消失。

雖然當初思慮不周無法把所有痕跡抹掉，但沈煜總歸不是傻子，這些年的佈局早就悄無聲息地把事情的真相掩蓋，剩下的就只是他想要別人看見的。

周築直立在一旁，挺拔的身體略有僵硬。

“沈總，我們還要查下去嗎？”

“不用。”既然許依不想讓他知道，那他不查就是，但事情總得有個結局，否則該永遠說不清了。“許樓怎麼樣了？”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沈煜上次看起來用了狠勁，但說到底許樓只是外傷嚴重些，身體內臟問題養養就好了。沈煜常年的訓練不是假的，縱使情緒失控，但度他還是把握著的。

讓許樓這麼輕易就死了，豈不是便宜他。

沈煜眸色如同深淵一般深沉不見底，深淵裡隱藏的巨龍緩緩伸出利爪，鋒利得放佛下一秒就能切斷巨石。

沈煜突然問道:“秦四現在在哪？”

周築回道:“昨天剛飛到B城，據說那邊公司出了什麼大問題，要秦祁臨去監督查查。”

沈煜沉思。

秦祈臨，據說是沈煜爺爺朋友的孩子，比沈煜大十歲，從小養在沈家，被沈老爺子收為義子，沈煜要稱他一聲四叔，性情算得上忠厚，頭腦沉穩有遠見，現在還沒結婚，也沒鬧出過什麼私生子事件，背景乾淨得令人懷疑。

在某些方面來說，沈家爺爺和沈煜母親有點像，就比如隨意就從外面領回一個孩子就當寶寵。只可惜啊，一個是上不了檯面的蒲葦草，而另一個，則是想吞併沈家的野生虎子。

“家主怎麼說？”

周築搖頭，“沈家主沒有反應。”

沈家現在大部分都在沈煜的手下，明面上的沈家主早已經是個擺設。

沈煜抬眸問他:“他沒和秦祁臨聯絡？”

周築再次搖搖頭，“沈家主應該知道我們正在監視秦祁臨，所以選擇暗中不動，秦祁臨也很謹慎，暫時還沒抓到什麼把柄。”

想要醞釀什麼大動作嗎？

“多看著點，別讓他們鑽空子。”

“明白。”

沈煜突然想起什麼，抬眸開口問道:“讓你查的事情查到了嗎？”

周築頓了一會兒，似乎有些不太敢說。

“怎麼回事？”

周築道:“跟沈總您猜得差不多，夫人上次單獨去見陳醫生，除了您的病外，確實……還有一層原因。”

沈煜靜靜等他說下去。

當初是自己太心急，什麼都沒考慮到。即便許依再擔心他的病，以許依的性子，留下傅遠一人，也不太可能。

除非有什麼人或者什麼事在上面推了一把。

“我按著您的想法私底下查了查我們自己的人，發現有個人不太對勁，當初我們找到許樓後就立即趕過去，那時注意力集中在防備夫人的人身上，沒注意到他私下的動作。我不敢驚動他後面的人，於是再往深處查下去，然後在他的電腦上發現一個已經刪除的影片。”

他躊躇一番，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隨身碟，遞給沈煜。

沈煜心中閃過幾絲不妙，他接過這平平常常的小隨身碟，順手插入電腦，開啟那個廢了周築很大力氣才找出的影片。

隨著進度條一點點地推進，沈煜的臉色也一點點地變得慘白下來。

這段影片不是從近處拍的，看得出那個人也不敢離他們太近，影片不是很清晰，甚至連聲音都沒有……但裡面的人卻大致都能認出來，沈煜的動作辨別得一清二楚，甚至在某些奇怪的角度，影片連他臉上瘋狂的笑意都錄了下來。

沈煜剎那間頭昏腦脹，這是人格即將出現的前兆。他拿出抽屜裡面的新藥，匆匆忙忙地吃下幾片，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不急，沒事。

許依從來沒有告訴他這件事，沈煜單手扶額，要麼她認為這是挑撥離間，不屑一顧;要麼是她準備自己往下查。

許依不傻，原因不可能是前一種，換一句話說，許依準備動手查最近的事了。

這點倒沒什麼大不了，沈煜的局早已經布好，即便許依再怎麼查也不會查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沈煜這些年費勁心力，將自己偽裝成許依喜歡的型別，若因這點意外就前功盡棄，那沈煜就不是沈煜了。

這個影片他必須要像許依解釋，否則許依遲早會發現自己的異樣，但是要怎樣做才能讓自己的行為不那麼突兀？

他揉揉額頭，平復心情。

因為人格出現得越來越頻繁，沈煜遇見的糟心事也越來越多，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周築從遞給沈煜東西開始就一直低著頭，他跟了沈煜很長時間，沈煜對許依的在意他再清楚不過。

辦公室的溫度逐漸降低，周築斟酌幾番，低聲說道:“沈總，那個人明面上是夫人的人，但我仔細看了一下資料，發現有點不對，這個人……”周築再次頓了頓，“應該來自沈家，但具體是沈家誰，我們暫時還沒查出來。”

“繼續查。”沈煜冷聲道，“誰都不要漏過。”

周築:“是。”

……

辦公室的門輕輕被關上，周築出去後，沈煜就像脫去了偽裝一樣，倚靠在辦公椅上，抬起手臂遮住眼睛，渾身的力氣彷彿被抽光了，再也支撐不起這個破碎的靈魂。

可他又能怎樣？

難道真的任由許依往下查，查到些某須有的東西然後自己再把謊言圓回去？可許依會相信這種莫須有的東西嗎？萬一以後她知道了怎麼辦？

孫梨的事他不後悔，那是她該死，可許依會不會覺得他狠毒？

沈煜精神有些恍惚，如果許依要離開他怎麼辦？

一條條無法回答的問題接二連三地跳出來，沈煜的手微微蜷縮，指尖因為用力而變得蒼白，在手心留下模糊的血跡。

突然，他的手被人握住拉開，熟悉的溫暖讓他愣怔了片刻。

許依冷臉正對他，她一手撐在辦公桌上，一手強行握住沈煜用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