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身在宮中,秦煜又如此關心攝魂術,恐怕被控之人便是當朝國君秦無亦。若真這樣的話,我要殺莫伽,便更加麻煩。
莫洛並沒有對我提過攝魂術破解的方法,而我前世也不過在書中看過些簡單的介紹,只知道這是一種很強的心理暗示,使人進入大腦放鬆狀態,解除潛意識的防備,進而改變其思維模式和行為模式,但並沒有親身看到過。我按住眉心,覺得十分頭疼,如果莫伽的攝魂術練到一定境界,不要說殺他,連靠近他都是十分危險的,恐怕一切需要重新計議。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秦煜果然與我料想那般心急,三天後便要出發。考慮到我此時不能拋頭露面,他準備了一輛馬車,給我穿上寬大斗篷,戴上罩帽,裹得嚴嚴實實才放我出門。兩個月後第一次踏出小樓,呼吸著外面的空氣,彷彿整個人都放鬆了。登上馬車時,一腳沒有站穩,身體一晃,一隻手伸過來及時抓住我的手臂,將我扶穩,我下意識感激的看了那人一眼,笑容卻僵在臉上,扶我那人正是陸蕭。
此時他仍是那身灰布衣袍,星目劍眉,一副冷冰冰模樣,一如我倆初見,但心中明白,一切已物是人非。我將手臂輕輕從他手中掙脫出來,自己爬上馬車。那手尷尬的停在空中,頓了一下,才訕訕收回。我與他之間有著殺母之恨,即便他害我至此,也沒資格怨他,只是,莫洛終是因他而死,所謂冤冤相報,仇恨豈是能互相抵消的?我與他,從此只能勢不兩立。
坐在顛簸的馬車上,偶爾撩開布簾掃一眼窗外。現時初冬,草木皆枯,到處都是一片蕭瑟之氣。想起去年這個時候,莫洛的大殿因為他體質畏寒早已升起地龍,比我竹樓的火盆要暖和許多,我每日便抱著本書,跑去他殿中坐在蓮池邊專為我備下的書桌軟墊上看書,看的困了,便趴在桌上睡,醒來時身上總會披著一件長衫,那上面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我低下頭,輕撫著懷中白瓷罐,喃喃說道:“莫洛,我們要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改為四個字,預示著進入新的部分啦~
Merry Christmas~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往事難憶
酈都到九幽谷需兩日車程,中間仍需在汴鄴城投宿一夜。我一向有暈車的毛病,在車上一直昏睡,直到馬車停在客棧門口才醒過來。秦煜包下了二樓客房,我房間兩邊分別住著他與陸蕭,對這樣一個手無寸鐵的人,他也如此防備著,可見對我十分的不放心。
我來到房間,不多時,便有夥計送來飯菜,看這情形,是連門也不打算讓我出了。此時頭還在暈,沒有什麼胃口,挑了幾棵青菜啃了便放下筷子,坐了一會,披上斗篷往外走。開啟門,看到陸蕭正背朝著我站在門口,他聽到開門聲轉過身來,四目相對,這情景似曾相識,我恍了下神,眼簾一低,與他眼神錯開,淡淡說道:“跟太子殿下稟告下,我頭暈的厲害,要出去走走透氣。”
語音剛落,旁邊秦煜開啟門走了出來,他看到我發白的臉,又看了看桌上沒動幾口的飯菜,對陸蕭吩咐道:“我有些文書需要處理,你派人跟著吧。”又轉臉對我說:“不要太久。”說罷又回屋去。
陸蕭說聲走罷,先一步走下樓去。我沒想到居然這麼簡單便能出門,愣了愣,跟著往樓下走去。
因是寒冬時節,街上行人比上次來時少了些,此時天色將暗,看起來頗有些冷落。我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陸蕭並沒有帶上守衛,獨自在我身後兩三步處跟著。正走著,突然有人在身後連聲喚著姑娘,我回過頭,一箇中年人跑到我面前。
我看著他的臉,並無印象,奇怪的問:“是叫我嗎?”旁邊陸蕭緊靠過來擋在我身前隔開他,一臉防備。那中年男子似被陸蕭的舉動嚇了一跳,尷尬的笑了笑,對我說:“姑娘可是上次雙元燈節時買過我家兩盞花燈?”
我才想起,這人彷彿是那花燈攤主,心中更奇怪,答道:“這麼久你還記得我?”他自豪的一笑:“我家花燈比一般的價格貴上幾番,所以這汴鄴城很少有人一次捨得買兩盞,加上姑娘你一看不是本地人,我便記住了。”
原來如此,“那你找我有事嗎?”我又問道。
“姑娘是外地人,不知我們這的習俗,這雙元花燈是情投意合的男女許願用的,許了願就得還願,不然不吉利。”他讓我稍等片刻,跑到對面取了一盞稍小些的燈回來,連同火摺子一起交給我,說道:“現在不是放燈時候,我手裡只有這一盞賣剩下的,你我再次碰面也算有緣,便送給你了。”
我剛要婉言謝絕,他掃一眼站在身旁的陸蕭,心神領會般笑道:“這位便是上次與你一起的公子吧,姑娘好福氣。”說完沒給我拒絕的時間,便匆匆跑回去,獨留我拿著那盞花燈,傻傻站在街上。
低頭看著手中的燈,那是一盞鳶尾花形的燈,此時天色漸暗,我將燈點燃,搖曳的燈火映在臉上,卻感受不到任何熱度。我提著它,繼續向前走,路過的人看到我大冬天不合時宜的拿著一盞花燈,紛紛側目,而我卻沒有看到一般,徑自走著,一直來到河邊。
此時天已完全黑下來,河邊沒有什麼人,一絲燈光也無。今夜無月,周圍只有手中這盞花燈散出淡淡光芒。手中燃起火摺子,將花燈外的燈紙點燃,輕輕放入河中。頃刻間火苗燃起,將整盞燈瞬間吞噬,竹做骨架卻未散,順著河水漸漸飄遠。
耳邊是刺骨北風的呼嘯聲,我站在河邊,看著那燃燒的花燈最終沉入河中,歸於黑暗,想起那鳶尾花的花語是絕望的愛,既然絕望,那便不要了吧。這種時候應該要哭吧,可眼中彷彿結了冰,連溫熱的淚水無法融化。我轉過身,沒有看陸蕭,直直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街上沒了行人,只有我們倆的腳步聲。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那種孤獨並非是獨自一人,而是世間萬物俱在,卻物是人非的悲哀。人總說年輕是因為對任何事充滿好奇,
前世,即使已經青春流逝,卻總有人說我眼中閃著光芒,一顆心並沒有隨著年齡的增加而老去。因此即使重生在羅小七這具年輕身體,我並沒覺出任何的不適應。可是現在,我感到一顆心正慢慢老去,除了報仇,對一切失去了興趣,再也沒了活力。也許,終有一天,我會變成自己曾經討厭的模樣,麻木不仁,荒度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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