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什麼。”男人的傷口已經被緊急包紮好,血液暫時止住,“就是問問車什麼時候開。”
“隨時。”
剛才遲遲不走就是因為在等汪小山,現在她既然不知道鬧什麼脾氣不跟車,那他也不想耽誤時間。
想到汪小山,井翔再轉身的時候,身後原本站著的女孩已經走遠。
井翔搖了搖頭,轉身跳上車。
= =
晚上九點半,汪小山拖著一具快要累垮的軀殼開啟家門。
秦女士和汪小湖都還沒睡,兩個人窩在一張沙發裡看電視劇,聽到開門聲回頭一看是她就沒說話,轉身繼續聚精會神地看電視。
好在汪小山現在也懶得在意這些。
她走進客廳,把自己摔進單人沙發裡,一隻手臂擋在眼前,擋住天花板耀眼的白光。
再一覺醒來就是十點半。
對於累極的人,有時候只是短短一個小時的睡眠就能讓他們恢復半身精力,尤其是汪小山這種工作興致,平時經常連續工作,只能休息很短時間,所以她自身的生物鐘也很自覺地有工作模式,經常只休息一會兒醒來就能精力充沛。
秦女士的房間已經熄了燈,而汪小湖的房間半開著門,裡面還亮著黃色的光。
所以這會兒她倍兒精神,一個人坐在沙發邊,開始慢慢回想今天發生的事情。
按照程式她今天晚上應該回局裡加班趕報告,可是她現在只想找一個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地方靜靜待一會兒。
她滿腦子都是自己從二樓上衝下來,看到男人捂著胸口,前襟全是鮮血,站在原地搖搖欲墜的場景。
在那一刻她承認自己是真的晃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手在顫抖,感覺到脈搏跳得飛快。
她太在乎他了。
她太怕失去他了。
為甚麼會有這樣的情感?為什麼會在他出事的時候害怕地話都說不清楚?甚至當她知道他只是肩頭中槍並沒有生命危險的時候,她全身無力比收了傷的他更加嚴重?
汪小山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剛才回家之前洗了好幾遍,但那種站著男人鮮血的感覺卻像被烙在上面一樣久久不散。
是因為不想再失去一個隊長才會這樣的嗎?
真的是害怕二隊從此以後就會解散,她被逼去幹自己最不喜歡的文職的嗎?
不是。
汪小山心裡有一個清楚的答案,當這個答案在心裡徘徊的時候,總是沒有什麼存在感。
“我擔心他。”
“我喜歡他。”
她喃喃道。
嗯,這種存在感很踏實了。
汪小山向後倒在沙發上,眼前出現自家妹妹的小臉。
“小山,你不開心嗎?”汪小湖挪到她身邊,腦袋枕著她的手臂躺下,“可是我晚上和媽媽看新聞,看到你們抓住了個大壞人,你還被點名表揚了呢!”
她摸摸她的手臂,“以前抓住壞人你都是很開心的,怎麼這次不是呢?”
汪小山想起李棟臨死前都不敢相信章平會對自己開槍的那種眼神,輕輕搖了搖頭:“因為有警察為了抓住壞人犧牲了。”
汪小湖有些疑惑:“什麼叫‘犧牲’?”
汪小山抬手摸摸她的頭髮:“犧牲就是死了,再也見不到了。”
“警察抓壞人,死的應該會死壞人,為什麼會是警察?”汪小湖還在追問。
汪小山這才意識到,自己從事著這樣一份高危的職業,卻從來沒有和汪小湖討論過關於生死的問題。
而她自己也以為,見過了這麼多死亡應該都已經麻木的內心,今天竟然會因為蔣東川的受傷而劇烈顫抖。
作者有話要說: 0點之前瘋狂趕稿,終於趕上了,小黑屋掰掰,oh ho ~~~~~`
第97章 似是故人來(23)
有了這個想法, 汪小山乾脆起身坐正了身子,盤起腿, 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
汪小湖見狀,也學她的樣子正襟危坐, 瞪著兩隻大眼睛,懵懵懂懂地看著她。
“小湖,你知道姐姐是做什麼工作的嗎?”
汪小湖歪歪腦袋:“當然知道啊, 警察嘛。”
“那姐姐剛才給你講了‘犧牲’,那你知不知道,姐姐有一天可能也會‘犧牲’?”汪小山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她本以為會看到自家妹妹梨花帶雨的模樣, 可沒想到小姑娘只是眨了眨眼睛, 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我當然知道啊!”
汪小山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犧牲’就是死,你知道‘死’的含義的?”
“我知道啊!”汪小湖又點頭。
這次汪小山真的哭笑不得了:“那你怎麼還......”
“是小淨告訴我的。”汪小湖老實地說,“就是有一天小淨突然對我說,她說她有點羨慕我。我就問她為什麼, 然後她說如果你死了,我們家還有我和媽媽, 但如果她爸爸死了, 她就只剩一個人了。”
汪小山的心臟忍不住顫了一下。
“這是小淨給你說的?”
“嗯。”汪小湖點點頭,“她說她四年沒見過爸爸,好不容易的等到爸爸回來,不想再失去他。”
說到這裡, 女孩的表情有幾分困惑,“小山,‘失去’是什麼意思?”
汪小山摸摸她的腦袋:“‘失去’就是姐姐不在小湖身邊了,以後小湖也見不到我了。”
汪小湖一聽這個,立刻眼眶泛紅地撲進汪小山的懷裡,奶聲奶氣地說:“那我不要‘失去’小山。”
汪小山也有點動容,伸手攬住她:“但是你要知道,姐姐做的工作非常危險,隨時都有可能離開你們......”
話還沒說完,就被汪小湖打斷。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說完竟然臉一變,從剛才的哽咽變成嚎啕大哭。
“哎你別哭啊!”汪小山手忙腳亂地抽出紙巾按在她臉上,“你看人家小淨什麼時候哭過?也不學著點兒,哎呦......”
這一哭不要緊,剛睡著的秦女士被吵醒,尋著哭聲下來,看見汪小山一臉疲憊和無奈的樣子也就明白了一半。
“你又跟她聊啥了?”
“沒什麼。”汪小山嘆了口氣,“今天有個同事犧牲了,我心情不好,就想和她分享點兒關於生離死別的看法,沒想到剛開了個頭,就成這樣了。”
秦女士彎下腰把汪小湖抱起來,朝著汪小山翻了個白眼:“她平時是挺懂事兒的,但怎麼說也是個五歲的孩子,就算要教育也得循序漸進不是?”
說著還不忘數落她,“你看你眼底下的黑眼圈,都快耷拉脖子上了。趕緊去洗澡睡覺,我哄這個小祖宗。”
說完秦女士就抱著汪小湖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