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在舞池裡馳騁,她只是一杯又一杯地灌著自己,酒量出奇的好,臉色一直是開始的淡粉色,昏暗的燈光之下,她低垂著眼簾,那裡是止不住的憂傷。
夏彌怔怔地看著這個自己心愛的女孩,心已碎成千萬份。
他一直在思考,自己該怎麼讓她離開憂傷。
一顆巨大的淚滴無聲地砸落,誇張地濺起水花。
夏彌並不去為她擦拭眼淚,甚至開始恐慌起來,他有一種絕望的感覺。
“夏彌,我決定好了。”黎初站在他的面前,不知哪來的強光照的他幾乎睜不開眼睛,只有一行淚從他的左眼流下。
“我已經認定他了……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再接受任何一個人了,你明白麼?”
“如果讓你一直守在我的身邊,我很難受……”
“那你想讓我離開你麼?永遠的麼?”
“如果可以,以後都不要來找我了,或者,你也見不到我了……”
“那你想一直等他麼?”如果你一直等,我也可以等。如果你都不能忘,我怎麼可能忘?
“不,我要去找他。”
他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她。“我該怎麼辦呢?”
黎初不解,想要掙脫,卻無法擺脫他的束縛。
“你不要動,讓我最後這樣抱著你好麼?”
“夏彌,你……”
“不要說話,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
前段時間在蒐集尹亦沅以及尹氏集團的時,無意中打聽到了前幾年在美國發生的事,原來尹亦沅遺傳了其母的肺癌,便移民去美國進行長期治療,而今年才回國,並不是因為疾病痊癒,而是根本就沒有辦法,他的壽命只剩下兩年,或者更短。
他可以感覺到她渾身不自覺的顫抖,心痛之感更加地強烈,此時的她就像只受傷的小獸般脆弱無助,恐懼如海浪一樣鋪天蓋地地襲來。
“你說的是假的。”她終於抬起眼,冰冷地望著他的眼睛。
怎麼不是假的呢?他一定好了,所以才會回來,不然他回來做什麼?伯母不是都還好好地活著麼?所以他也不會有什麼事不是麼?一定是這樣的……夏彌在騙她!
“啪”她抽出手,用盡全身力氣一般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只是在這吵雜的世界裡,那個聲響就像從未發出,只有悲傷的氣息讓她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
夏彌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什麼也不說。
“你說的……一定是假的……”此時,她只希望他說的是假的,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比如尹亦沅不愛她了……她只願他能好好地活著……
如果他都不能在這個世界上了,那麼還有什麼是有意義的?
chapter 40
我想你,我想立刻見到你。
那麼無論如何我都會見到你。
“尹亦沅……”她的哭聲還是可以那麼輕易地弄疼他的心。
尹亦沅握緊了電話,眼眶發熱,久久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想見你……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一切……”
電話那頭依然是沉默,既然願意接,為什麼不回答她……
“你為什麼不說話……你以為不說話我就會不知道麼?我會去找你,不會再傻傻等你了……無論如何我也要找到你……”
“不,我回去見你!”
就算死,我也要在你的身邊。
朱迪站在門口,分明是聽的一清二楚,她的眼神悲痛聲音微微顫抖:“你不能這樣,太自私了……”
他轉過身來,望著她淡淡道:“在最後的日子裡,我這樣自私是被允許的吧。我已經和她錯過很久很久了……現在,我已經不能容忍再見不到她的日子了……她需要我,我也需要她……”
“所以,你可以就這樣不顧你的父母不顧我的感受,抽身離去?”
“朱迪,其實你一直都明白,我們並不可能……”
“可是我也想陪你,我也想守著你,我也想……”說到這裡,晶瑩的淚水已經奪眶而出。
尹亦沅上前,輕輕擁住她:“謝謝這些年你的陪伴,但是你一直明白我愛的人是她……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更不用說未來了……那段隱忍的日子真的很痛苦,我多想告訴她我多想她,所想告訴她我愛她,我一直在等她……看著她震驚的表情,你知道的……我很心痛……”
她怎麼會不記得呢?在回國之前的那個晚上,他看著那個女孩的照片整整一夜,他的心情應該也只有她能明白,在見面之後的那個夜晚,他在書房裡一直呆到天亮,又是徹夜未眠,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撐下去的。
她記得他在回來之前說過。
“我不奢求還能和她在一起,只希望能夠感受她的存在,遠遠地望著她也沒有關係,我回去的目的只有一個,讓她忘記我,把她刻在我的心裡。”
你是笨蛋麼?她早已刻在你的心中啊……
這天風出奇地大,她一身純白地站在風中,烏黑的長髮飛舞起來,似乎把她包圍起來了,雪白的臉龐瀰漫著一層淡淡的霧氣,美得那般不真實。
“咳咳。”不作美的天公非得在這個時候讓他露出破綻麼?或是根本不想讓他說出那番話來?可是,他用捂住嘴強忍著咳嗽之後,把圍巾繞上,蒼白的臉龐上露出一抹光彩異常的笑容。
只要能看見她,他還是幸福的。
她靜靜地看著他走來,眼裡的霧氣終於變成了淚滴,滾落。
尹亦沅張開雙臂擁住她,把她往懷裡放,如珍寶一般小心翼翼。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清瘦單薄的少年了,懷抱裡多了分成熟的味道,但是他的眼睛還是那樣清澈乾淨,從未變過一樣。
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永恆不變的東西麼?可是,連愛情都會變,還有什麼是不會變的呢?想到這裡她的心微微痛起來,現在她最在意的並不是這個……
“你不乖啊,風這麼大,為什麼要站在這裡……”他的責備之中卻是溫柔依舊,輕輕撫著她的頭,淡淡嘆氣。
黎初只是那樣看著他,哭泣的樣子我見猶憐。
伸手擦掉她的眼淚,他卻把頭別向一處,似乎在強忍著什麼。“好好的怎麼就哭了……”
然後拉著她往房間裡走去。“快進去,外面冷。”
這個房子他還是那樣熟悉,多少個日子裡他在那個有著充足陽光的書房裡看著她趴在桌子上皺眉寫作業,看漫畫時的快樂;廚房是他的戰鬥基地,為肚子餓的咕咕叫的她做飯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還有那玄關口,有多少次,他都一個人默默地站在那裡,相見卻不能見的傷痛……
不過多年之後,房間似乎沒有當年那麼亂了,在他微微驚訝的眼神中,黎初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