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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雜的燈光,震耳欲聾的音樂,交纏的身軀,到處都瀰漫著人類荷爾蒙的味道。呵,在黑暗中呆的久了,再怎麼逃,不過都是回到了原點。

被人拉扯髮尾的時候,疼痛感總是會從一個點開始,最後蔓延至身體的四肢百骸。我閉了閉眼,回身的時候依舊是那聯絡了千百次諂媚討好的笑容,依舊看到客人臉上失望與厭惡並存的表情,依舊……若無其事地向客人道歉,然後離開。

我是龍澈,曾經有個不錯的身份。現在,是這座繁華的沿海港口城市——N城一家名家“盛夏”的夜店的服務員。我從來都不是個喜歡熱鬧的人,卻總是將自己置身於一片又一片的人聲鼎沸之中。彷彿只有那樣,才能讓胸腔裡那顆瀕臨死亡的心臟繼續震動。

不過一年多的時間,世界已經不是原來的世界,龍澈也不再是原來的龍澈。隨著我的髮絲我的衣物一起被下葬的,還有我曾經的容貌,我的財富地位,和……我的愛。

站在衛生間外面的洗手檯前,目不轉睛地盯著鏡子中那張屬於我的,佈滿了醜陋的疤痕的臉,無由來地就覺得冷。那種從心底深處升起的寒意,讓我的雙唇都止不住地在顫抖。

“讓開讓開,醜成這樣還照什麼鏡子。”剛剛解決完生理需求的男人湊上前來一把將我從鏡子前推開,自顧自地對著鏡子梳理自己三七分的頭髮,嘴裡罵著不堪入耳的髒話。

一年前的事情幾乎讓我成為一個廢人,就像搖曳在風中的殘燭,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熄滅。男人這麼用力的一推,我便趔趄著向後退了幾步,直接撞到剛進洗手間的另一個男人身上。幾乎是本能的,我慌慌張張地將身子彎成九十度向被我撞到的人道歉。然後小心翼翼地抬頭,悄悄地看向那個男人。

只一眼,那雙湛藍色的眼眸便足夠我奪門而出,落荒而逃。

我一路狂奔,到離酒吧很遠很遠的地方,坐在路邊的石椅上。抬起手捂住眼睛,將自己蜷縮起來,一邊感受著心臟間傳來的疼痛,一邊呢喃著那個人的名字——舒夜……舒夜….一遍又一遍,仿若當時,我們仍四肢交纏。

……

透過侵佔了整面牆的位置的玻璃窗,有大片的光亮灑落進來,足夠讓人將整個房間盡收眼底——兩排復古的書櫃與落地窗相鄰,佔據了靠牆的位置。一張墨綠的大理石辦公桌醒目地擱置在窗前,桌上放著成堆的資料,檔案和一臺白色的膝上型電腦。而離門最近的地方則擺放著一組暗紫色的沙發,以及黑色玻璃的小茶几。

有人說,一個人的書房可以看出這個人的修養與個性,事實確實如此。

隨著書房門被開啟,三個男人陸續走了進來,徑直坐到沙發上,臉色都沉得厲害。

“沒有屍體又沒有活著的訊息,不是穿越了吧?”安德烈身著淡紫色襯衣,戴一副細邊金框的眼鏡。說話的時候順手解開襯衣的扣子,露出一小片小麥色的胸膛。

與他相對而坐的男人向他投去的目光冰冷得有些刺骨,半響,緩緩地開口:“衣冠禽獸。”

“噗!”房間裡的第三人一下子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來。

“喂,你們兩個裝正經的老東西,別是羨慕吧!!”安德烈又一個人嘀嘀咕咕一陣,似乎察覺到不妥,便閉上嘴瞧著書房裡的另外兩個人。

季舒夜沒說話,冰冷的目光透過落地窗直直地看向遠方。這一年多以來,龍澈兩個字就像紮在他心尖上的一根刺,觸控不得。否則,就是在他心上拉出一條鮮血淋漓的傷口。一年了,季舒夜動用大半的力量追查龍澈的下落,他甚至做好了被那個小傢伙報復的準備。然,龍澈讓他失望了,也讓他平淡得不起一絲波瀾的心開始變得慌亂。這種不為他所掌控的發展趨勢,是他不熟悉的,也是他極力想要避免的。

“或許,你不找他了,他就會自己出現。”阿瑞斯不愧是個真正的貴族,從始至終都保持著他的優雅與高貴,端著紅茶的雙手隨意地放在交疊的雙腿上。

季舒夜收回的目光落到了阿瑞斯身上,阿瑞斯話裡的意思他很明白——龍澈是個聰明的人,而他的聰明有他的能力作為支撐。如果他成心想要躲起來,那麼,他會有很多辦法讓季舒夜無法找到他。

“我很意外,夜。”微微傾身,阿瑞斯將手中的茶杯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復又靠回沙發:“我以為你不愛他。”畢竟,我們曾看他一人辛辛苦苦地唱了那麼多年的獨角戲。

“去救梁晨曦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全身而退,可他還是去了。”說到這裡,安德烈笑容裡多了幾分苦澀和無奈,聲音輕得一出口便馬上消散在溢滿悲哀的空氣裡。“他是抱著必死的心去的。”這樣你才會記住他,不管是愛,亦或懷念。

“明天我去N城接靖揚回來,你們去麼?”阿瑞斯微微挑眉,向另外兩人遞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去吧去吧,散散心也好,要不然還沒等我們找到龍澈,我們幾個就先精神失常了。”安德烈附和道,“正好我家還有個併購專案在N城。”

……

八月的天,沿海城市的空氣中總是帶著濃重的悶熱和潮溼。順著面板表面流下的汗水浸溼單薄的背心,黏膩得讓人不知所措。

龍澈手裡拿著一沓精美的傳單,站在N城最熱鬧的街道上,努力地往每個擦肩而過的人懷中都塞進一張。又在被人投來氣惱和噁心的目光時飛快地縮了縮腦袋,拔腿胡亂地狂奔,然後停在幾十米開外的地方繼續他的工作。

正午的太陽又毒又辣,龍澈那沒過蝴蝶骨的長髮就那麼溼噠噠地貼著,彷彿剛剛洗過還沒來得及晾乾一般。他實在熱得不行,就在路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拾起一個偶然間飄到腳下的黑色塑膠袋,就著手麻利地豎起很久不曾打理過的頭髮。

沒有髮絲的遮掩,龍澈整張臉都暴露在炎炎的烈日下,除卻一臉醜陋的疤痕,相信任何看見他的人都無法否認,龍澈確實有著一張五官精緻的容顏——可那只是曾經。

自從一年前的事以後,龍澈的身體就一直不太好,現在長時間在烈日下暴曬,他只覺得兩眼發黑。低頭望了望手中連一半都還沒有發出去的傳單,龍澈無奈地輕嘆一聲——他發的是他們店裡的宣傳廣告,老闆說,參與發傳單的員工,每天會得到兩百元的報酬。為了這每天額外的兩百元,龍澈簡直就像不要命一樣地賣力工作。

呵,誰說不是呢。龍澈閉了閉眼,嘴角勾起一個自嘲的笑容。他以前不信命,以為想要的只要努力就可以得到,以為愛情也是需要外在條件支撐才能長久。所以,他愛季舒夜,愛得那麼執著,愛得迷失了自己。所以,他曾自以為是地去破壞季舒夜選擇的幸福。可後來他信了,便不管不顧地送上自己的命,去換回季舒夜的情人。只希望在季舒夜心裡,多多少少能蕩起一絲漣漪。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龍澈的目光變得渾濁,手裡重複著千篇一律的動作。如同高速運轉的機器,不知疲憊。

發完每天的份額,龍澈拖著沉重的步子他給自己尋找的“家”——一個有著幾十年歷史的老住宅區。沒有花園泳池,沒有傭人僕從,整間屋子甚至都沒有他原來的臥室大。樓道里因常年接觸不到陽光而散發著溼氣和黴味,斑駁零落的牆面黃得發黑。龍澈喘著氣爬到三樓,開啟右手邊的那扇門。推開門的瞬間,就有濃郁的肉香撲面而來。

龍澈微微一怔,也沒換鞋就直接走到廚房。結果才發現,除了自己合租的室友林哲外,還有一名西裝革履與這裡格格不入的精英男。龍澈打量男人的同時,男人也在打量著他。知道男人心裡在想些什麼,看了林哲一眼,龍澈便退出了廚房,卻沒想到林哲會跟出來。

“龍澈,你先看會兒電視,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龍澈點點頭,指指廚房的方向。半響,林哲“啊”了一聲,恍然大悟似的衝回了廚房。

沒多時,小小的餐桌上擺滿四菜一湯。龍澈走到桌邊,接過林哲為他盛好的飯,低下頭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林哲習慣了龍澈悶頭吃飯的樣子,西裝男也並不在意他的冷淡。兩個人一邊吃東西,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對於龍澈來說,就算再怎麼想要忽略他們,可他們的談話多多少少還是會被他聽到。

“你什麼時候搬去我那裡?”

“再過一段時間吧。”

“過段時間公司要準備併入斯特林財團的事,我可能會沒時間來陪你。”

“沒事,你工作重要。”

“哪個斯特林財團?”龍澈愣愣地抬起頭,有幾粒米飯粘在嘴角而不自知。那些飯隨他說話的動作迅速地掉落,讓林哲身旁的男人覺得噁心不已,眉間皺起一個“川”字,像是刀削般凌厲。

“這世界上能有幾個斯特林財團?”

斯特林財團!安德烈•斯特林!季舒夜!這座城市不能再呆了。想到這裡,龍澈“嗖”地一下站起來,回到房間迅速地收好他為數不多的東西。剛走到門口,忽又想起自己現在這副“尊容”,就算他站在季舒夜面前,他也不一定能認得出來。況且,那幾個傢伙一定以為龍澈在一年前就已經死了。頂著男人和林哲莫名其妙的目光,龍澈又把行李放回了房間。

望著重新坐回座位的龍澈,聯想到一年前剛見到他的樣子,林哲小心翼翼地開口:“龍澈,你和斯特林財團,是不是……有什麼過節?”那一瞬間,林哲分明看到龍澈眼中瘋狂生長的悲愴,像是要把人淹沒一般洶湧澎湃。

龍澈看了看若有似無挨在一起的林哲和穿西裝的男人,忽然就有些羨慕。或許,他這一輩子都不會找到一個願意將自己捧在手心的人了。從前沒有,現在自己變成這樣,更不會再有。

“林哲,我出去一會兒,這些麻煩你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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