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家裡許久沒看見龍澈的身影這件事,龍謙表現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沒有問過季舒夜,也沒有從童靖揚和安德烈那裡旁敲側擊。他只是乖乖地生活在季舒夜的庇護之下,每天上學放學,回家寫作業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這樣的龍謙,如龍澈所說,像極了年少時候的他自己。所以才會在龍謙找到他的時候,不管不顧伸出援助之手。這樣的龍謙,和龍澈一樣,讓人覺得心疼。
有時候童靖揚和安德烈也會想不通去找龍謙探口風,可是都被那孩子用沉默和轉移話題的方式給堵了回來。不得不說,是不是心思縝密是所有龍家人的共性呢。
找回龍澈以後,季舒夜一直都很忙,忙著親自照顧龍澈,忙著四處打點婚禮的事情,還要抽出時間來去赴宴——一場龍家老頭子為了要回龍澤的晚宴。
從車裡出來,龍家的老管家立即就迎了上來顯然已經等候多時。季舒夜禮貌地衝他點點頭,便在老管家的帶領家進了龍家的宅子。跟在季舒夜身側半步之遠的位置的依舊是那個戴眼鏡,穿剪裁合身的高階手工西裝的男人。他微微低著頭,反光的鏡片擋住了他的眼神。
作為一個晚輩,或者說作為龍澈的愛人,季舒夜有些意外龍老頭子會選擇在專門議事的屋子與他見面。如果是想要回龍澈,適當表示一下“親近”不才是最好的選擇麼?
跟在管家身後走進屋子,季舒夜一向吝嗇的笑意始終都被他噙在嘴角。身側的男人還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彷彿在他的眼中,全世界都只有季舒夜一人而已。
不過半月沒見,那個印象中隨時隨地都不怒自威的老頭子似乎衰老了許多。季舒夜不曾明白,在這個男人的心中,究竟還有什麼,比權利和家族還更重要的。不論是龍澈,龍謙亦或是龍澤,都不過是這個男人為了傳承他辛苦建立下的家業的工具而已。
“季先生請坐。”老爺子指了指與自己相對的位置,示意季舒夜坐下。一聲“季先生”瞬時將兩人的關係分得明白。
季舒夜倒是不在意,交疊起修長的雙腿,優雅地坐在那綴著金線流蘇的沙發上,貴氣盡顯。
“不管澤兒做過什麼錯事,季先生那般折磨他,想必已經足夠了吧,他畢竟是我龍家的繼承人,季先生難道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馬?”龍老爺子現在根本沒有閒暇再和季舒夜打太極,開門見山地說出了今天把季舒夜叫來的目的。
“伯父言重。”龍老爺子著急,可是季舒夜並不急,一想到龍澈還毫無知覺地躺在病床上,要靠著營養液才能勉強地活著,季舒夜就覺得不應該那麼輕易就把龍澤放回去。
“龍澈也好,龍謙也罷,他們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計較,你要和龍澈結婚那都隨你,難道我連把龍澤要回來的權利都沒有了,季舒夜,別忘記了龍家和你們季家的關聯,唇亡齒寒啊。”
“是嗎?”可是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就已經不再依靠家族過活。家裡老頭畏畏縮縮的做事風格,怎麼能夠滿足他想要變得更強大的野心呢。
“季舒夜,你到底要什麼,才肯把龍澤還回來?”
“伯父,您的繼承人如此深愛著我,寧願被我折磨也要現身來見我,難道我不應該好好招待招待他?”
“季舒夜,你……”
“蘇我。”季舒夜揮揮手,一直立於身側的男人上前兩步,把一疊資料置於季舒夜和龍老頭子之間的茶几上。
“伯父,這裡是龍謙的監護權轉讓書,簽了它,我便把龍澤送回來。”
龍老爺子根本沒有想到季舒夜會提這樣的要求,愣愣地拿來那疊資料迅速地翻看。結果正如季舒夜所說,是龍謙監護權的問題。既然交出龍謙的監護權可以換回龍澤,龍老爺子自然義無反顧。
差人拿來自己常用的一支筆和印章,龍老爺子絲毫沒有猶豫地在上面簽字蓋章。他一直低著頭,自然也就忽略了季舒夜眸中一閃而過的寒光。能把父親這個身份做到今天這個份上,季舒夜也不得不說一句“佩服”。不過用龍澤那個廢人換來這些,想必龍澈知道以後也會很高興的。
想到龍澈,想到所有的事情都將塵埃落定,季舒夜的心裡不覺多了些柔軟。他一直都相信龍澈會醒過來,而他也會一直等下去。
“季先生,你什麼時候能把龍澤送回來呢?”龍老爺子遞出轉讓書以後就巴巴地看向季舒夜。
季舒夜讓蘇我收起那些資料以後,才悠悠地看向龍老爺子:“最遲明天。”
“那真是麻煩了。”
“老爺子,龍澈還在家等我,我先走一步了,如果您有空,還望您來參加我們的婚禮。”說罷,季舒夜從沙發上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龍老爺子坐在原位,表情有些頹然。此刻的他只是有些懷疑,懷疑這麼多年來,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可是龍老爺子固執了一輩子,驕傲了一輩子,他怎麼能夠承認自己做錯了呢。
季舒夜和龍澈的婚禮他不會去的,龍澈對於他而言就像是人生的一個汙點,既然他選擇放縱,那麼就讓龍家與他徹底斷絕關係。
……
昏暗搖曳的燈光,空曠的房間裡濃烈的香氣和血腥混合著衝擊著人的嗅覺。季舒夜和阿瑞斯坐在房間正中擺設的暗色沙發上,眼神同樣鋒利冰冷。十多年將近二十年的時間,他們始終都站在最靠近彼此的地方。他們是最好的朋友,也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家人。五個人中,最相像的兩人莫過於季舒夜和阿瑞斯,同樣地冰冷,同樣心狠手辣,同樣……為一個人所牽絆著。
有些事,安德烈忍不下心來去做,他們又不想讓龍澈和童靖揚手上沾染太多的鮮血。那麼只有他們來做,好在地獄的深處,總是可以看見彼此的身影。
明天就要把龍澤送走了,此刻季舒夜看著那早已不成人形的身影,卻絲毫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
“眼睛怎麼樣?”說話的是阿瑞斯,他斜著腦袋,看向龍澤所在的地方:“既然十多年前不願意閉上眼,那麼就讓他再也看不見這個世界。”
“呵呵。”季舒夜低聲笑了笑,伸手拍在阿瑞斯的肩膀上:“是個很好的法子,不過我答應過龍老爺子把他好好送回去的。”
同處於一個房間的手下甲乙丙丁聽見季舒夜的話都忍不住一臉黑線,人都被他折磨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還怎麼好好地還給龍老爺子呢?
還來不及在心裡更多地吐槽,又聽見季先生淡淡地說了一句:“找機會把人安排進龍家的宅子,也讓龍澤試試被致幻劑折磨的感覺。”
所以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龍澈睚眥必報的個性在季先生這裡也被體現得淋漓盡致。
緩緩地起身,緩緩地走到龍澤面前,望著那張和龍澈有幾分相似的正在苟延殘喘的臉,心裡竟升起幾分莫名的興奮。
“怎麼辦,明天就要把你送回去了,可是我的龍澈卻不知道還要受多久的折磨,真是捨不得讓你就這樣離開這裡……”他和龍澤捱得很近,絲毫不在意對方身上散發出的血腥氣味。溫柔的嗓音,像是情人間甜蜜的低喃。
龍澤聽了季舒夜的話並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只不過咳了幾聲,努力揚起臉想要再看看這個他愛了多年的男人。然而還沒給他看清季舒夜的機會,那人已經遠遠地退開。只能藉著昏暗的燈光,追隨著那遙不可及的模糊身影。
季舒夜……季舒夜……為什麼,你總是看不見我……為什麼,龍澈就可以……
(又是週末貓貓來更新了大家不要嫌棄倫家懶倫家是被英語四六級折磨的孩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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