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內,劉惜賜雙手抱膝地坐在床上,房間裡的暗衛都被他趕了出去,紅腫的雙眸看得出他剛哭過。一人出現在他的房內,劉惜賜沒抬頭,甚至在對方走到他旁邊坐下時,他也沒辦點的反應。
離堯嘴角的笑在看到劉惜賜之後就不見了,他伸手把劉惜賜放在腿上的手拉下來,把人轉向自己。
劉惜賜打了離堯的手一下,不怎麼有氣勢地說:“離堯,你真當本王不敢治你的罪麼?”
滑落的淚,嗚咽的語調,讓離堯眼中出現殘意,“出了何事?”
“沒事!”擦掉臉上的淚,劉惜賜指指窗戶,“出去,本王今日心情不好,誰都不想見。”接著,他就被人按到了床上,離堯的雙眸開始變色,冷寒地又問道:“何事?”
“離堯,你真的不怕死是不是?”嘴上雖說著生氣的話,可劉惜賜卻是哭出聲來。
“何事?!”離堯抓著劉惜賜的手逐漸用力,劉惜賜的淚越流越多,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離堯……我好怕……唔嗚……太子哥哥和二哥……今天把爹爹氣得差些小產……若不是……若不是皇叔和二叔攔著……若不是我哭著求父皇和父王……太子哥哥和二哥……就真地被打死了……離堯……從小到大……父皇和父王一根指頭都沒動過我們呢……可今天……今天……唔……我好怕……父皇說要廢了太子哥哥……說……如果爹爹有什麼萬一……他……他就殺了太子哥哥和二哥……太子哥哥和二哥……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氣……我怕……我怕他們會死……”
他沒想到哥哥們會對爹爹說那樣的話,沒想到爹爹的身子真得經不起刺激,沒想到爹爹在父皇和父王的心中竟是那般的重要,重要到...如果他們不是爹爹的孩子,父皇和父王根本就不會如此疼愛他們……第一次見到暴怒中的父皇和父王是何樣,第一次知道父皇和父王對爹爹的感情有多深……第一次知道他們真得不能惹爹爹生氣,第一次知道……父皇和父王會那樣打他們。
一天的擔心和害怕,讓劉惜賜在離堯的面前全發洩了出來,他也不知為什麼,對這個每天晚上都會來宮裡看他的離堯,他就是想說出來。
離堯放開了劉惜賜,離開了劉惜賜的房間,劉惜賜拿開手,看著開著的窗,淚流得更快。
哭累也疲倦到極點的劉惜賜就那麼躺在床上合衣睡著了,他甚至連被子都沒蓋,夜晚的涼風從外吹進,劉惜賜怕冷地縮成一團。走開的離堯再次出現在劉惜賜的房內,他脫掉劉惜賜的外袍,給他蓋上被子,又給昏昏沉沉的他餵了顆藥,就這麼坐在床邊看著劉惜賜直到月亮和星子的光全部消失。
“嗯……”翻個身,劉惜賜想遮住刺眼的光,朝被褥裡鑽了鑽,劉惜賜迷糊的腦袋才發覺了不對。睜開眼睛看見自己僅穿著裡衣,劉惜賜眯起了眼,昨夜……他記得自己並未脫外衫。掀開被子,劉惜賜發現床頭多了幾樣東西。
不管那幾個瓶子,劉惜賜先拿過信開啟來看,看完之後劉惜賜眼裡滑過什麼,接著他喃喃道:“離堯,本王一定會治你的罪!”把信小心的收好,放到床頭的暗格內,劉惜賜下床喚人端水進來,快速的洗漱過後,顧不得吃早飯,劉惜賜直奔爹爹的寢宮。
走到寢宮門口,劉惜賜就被張正攔了下來。“小主子,白主子還未醒,昨夜白主子又有出血的症狀,皇上吩咐了,除了二爺,沒有皇上和王爺的手諭,誰都不得打擾白主子。”張正非常憔悴,看得出一夜未闔眼。張正恭著身,連說話都很小聲,不只是他,這幾個時辰裡能睡下的又有幾人?
“張公公,我不打擾爹爹,我想見父皇或父王,我有位朋友送了藥過來,對爹爹的身子有好處。”
對張正,劉惜賜幾人都很尊敬,張正也從不和別的太監那般稱他王爺,都是叫他小主子。
張正一聽,小聲推開門讓劉惜賜進去,“小主子,奴才這就去稟報皇上和王爺,您稍等一下。”
劉惜賜坐在外間的椅子上等裡面的人出來,無論何時,若爹爹未醒,他們都不能進去打擾,想著爹爹,劉惜賜又想到了白忻澈,若太子哥哥和二哥對忻澈有父皇和父王對爹爹一半的體貼,爹爹也不會送忻澈走吧。
“賜兒。”聽到叫聲,劉惜賜急忙收回心思,“父皇。”見父皇的臉色不是很好,劉惜賜突生出幾分害怕。
見小兒子不同於以往的神色,劉淮燁知道昨晚嚇到了他,上前把兒子摟入懷中劉淮燁滿含歉意地說:“賜兒,昨晚父皇和父王是不是讓你害怕了?”背上溫柔的輕拍,劉惜賜埋入父皇的胸前,有些委屈地點點頭,眼圈也紅了。
“對不起,昨晚父皇嚇著你了。”劉淮燁嘆息一聲道,“賜兒,別害怕,若不是你那兩個哥哥對你爹說出那種話,害你爹傷心,父皇和父王也不會出手那麼重。這麼多年,父皇和父王哪裡捨得打你們?你們三個是父皇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孩子,父皇答應過你爹,要把你們寵上天的。”
“父皇……我知道……我知道都是哥哥的錯,哥哥不該那麼說爹爹。”劉惜賜抬起頭對父皇露出一個笑,從懷裡掏出一個瓶子交給父皇,“父皇,這是孩兒的一個朋友給孩兒的藥,說是對爹爹的身子有用。孩兒也不知是真是假,您讓二叔瞧瞧,若真的對爹爹有好處,就給爹爹服下。”他雖查過一遍,可對離堯他還是不放心。
“你們三個,就你最懂事。”拿過藥,劉淮燁吩咐張正去叫伍默,“賜兒,進去陪你爹爹再睡會兒吧。”摸著兒子眼底的青色,劉淮燁知道他昨夜沒睡好。
“父皇,孩兒……想去看看太子哥哥和二哥……”劉惜賜小心地觀察著父皇的神色,見父皇沒了昨日的震怒,他稍稍鬆了口氣。
劉淮燁看了會兒小兒子,道,“去吧,看完了你回宮好好歇著,這個時候你可不能生病。”畢竟是自己與白桑韻的孩子,過了一夜,劉淮燁心中的怒火已是去了一大半,但對兩個長子,他依然決定要好好懲治他們一番。
看了眼仍在睡的爹爹,劉惜賜去了寧和宮,太子哥哥和二哥被打之後就被送到了這裡。跟著伺候的奴才進去,看著渾身帶傷的二人,劉惜賜擦去眼裡的淚。
“王爺,您莫擔心,皇上和闕王雖下了重手,可畢竟太子和嶸王爺打小習武,身子骨硬,而且皇上和闕王哪裡會下死手,這要害之處都沒什麼損傷,調養兩個月就好了。”聽到太醫的話,劉惜賜這才真的放下心來,想來父皇和父王也不願爹爹傷心。把藥拿出來,劉惜賜交給太醫,“這紅瓶的內服,藍瓶的外用。”
太醫接過藥,開啟先是聞了聞,接著取出一點看了看,面露喜色的道:“王爺,這藥可是異常珍貴的,宮裡都沒這藥呢,王爺是哪弄來的?”邊問,太醫邊忙著給傷重的兩人服藥、上藥。
“啊……是本王託宮外的朋友送來的……”劉惜賜一聽心中有了計較,這個離堯可真不簡單。
他雖跟父王學用毒,可離堯給他的藥,卻是讓他吃驚不已。
劉惜賜在寧和宮用了早膳,陪在兩位兄長的身邊,心裡亂亂的,為了這兩天的事情,為了那個神秘的,每晚都會出現的離堯,還有他送來的藥。
離堯給的藥確實很神奇,過了約一個時辰,原本昏迷的劉韻崢和藍韻嶸就醒了過來。見劉惜賜在屋內,劉韻崢讓人把他扶坐起來,並讓屋裡的人都出去。
“爹爹怎麼樣?”醒來的第一句話,劉韻崢問的不是父皇準備如何處置他。
“父皇說爹爹昨晚又有些出血,二叔一直在宮裡,現下無事了,二叔說要特別小心。”劉惜賜擰了塊布巾幫無法抬手的兩人擦臉,他也很氣哥哥,但他不想哥哥和爹爹之間有什麼疙瘩,“我的一個朋友給爹爹送了藥,聽說那藥很管用,相信爹爹該會沒事。”
“惜賜,你知道爹爹送忻澈走的事麼?”劉韻崢的雙眸讓劉惜賜看不出他在想什麼,藍韻嶸雖醒了,卻閉著眼不說話。
劉惜賜坐下來,有些疲累地說:“我知道的時候,是忻澈走的時候。爹爹問我,覺得忻澈過得開心麼?我說不開心。爹爹說,他想讓忻澈開心,所以,他要送忻澈走。大哥、二哥,爹爹的話我原本
不明白是何意,可這兩天我有些明白了。哥,這世上有幾個男子願意跟著兩個男人?還為他們生下孩子?爹爹那樣的人,一定也痛苦過,不然爹爹也不會離開父皇和父王,到那個什麼七霞鎮呆了一年。”
“哥,莫說父皇和父王了,就連我,都覺得你們很過分。我雖不知男人怎樣產子,可想想都覺得很可怕,爹爹身子不好,為了生我們差些連命都沒了,你們……你們怎能那樣說爹爹!”
“惜賜!夠了!”劉韻崢低吼道,他又何嘗不知他們該死,當時氣急的他只知道爹爹送走了忻澈根本聽不進去爹爹的話,還說出那種大逆不道,差些害死爹爹的混帳話。劉韻崢抬起手,使出所有的力氣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又一聲響起,卻是不知何時睜開眼的藍韻嶸。
“哥,”劉惜賜哭了起來,“去給爹爹賠個不是,爹爹不氣了,身子就好了。我想爹爹也知道你們是氣急了亂說的。哥,我不想這樣...我想咱們一家還跟以前一樣。”他只想做以前那個什麼都怕的小霸王,他不想再看到生氣的父親和父王,不想看到傷心的爹爹,不想看到被打成這樣的兄長。
“唉,你瞧瞧你們兩個,平日裡多穩重,怎做出如此胡塗之事?”在外面聽到談話的劉淮淵走進來坐到劉惜賜身邊,責備地看著兩個侄子,“這次,你們不僅把你爹氣壞了,更是把惜賜嚇死了,今後做事多考慮一些,別性子一上來就不管不顧的,哪裡像是太子和王爺該做的事?”同樣滿臉倦容的劉淮淵把傷心不已的劉惜賜摟到懷裡,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個侄子,比他自己的兒子還喜歡。
“皇叔,我要去見爹爹。”藍韻嶸掙扎的起來,準備下床。
“先別去。”劉淮淵把兩個要下床的人按住,“你們現在這樣子過去,不是讓你爹更傷心麼。知道錯了就好,別再惹你爹生氣了。”劉淮淵嘆口氣道,“有很多事,皇兄和闕陽都沒告訴過你們,不是不想說,而是那些事是你們爹爹的傷心事,所以一直瞞著,也覺著沒必要讓你們知道。昨夜你們說的那番話雖是氣話,可皇叔想了想,也許你們心裡什麼時候也這般想過,不然哪能說得出口?所以,哪怕皇兄會怪罪下來,皇叔還是決定讓你們知道的好,今後對著你們爹爹,你們也知道該如何孝敬他。”
劉淮淵的臉色因回憶而變得很差,在三個孩子不解的神色中,劉淮淵緩緩道出當年的一切,包括白桑韻曾被強暴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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