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的招人疼愛。”
徐巖日後要成為平南王妃,會生下薇瓏那樣年紀輕輕揚名四方的女造園家。程詢笑道:“您要是打心底喜歡,就跟徐夫人常來常往,看能不能認個乾女兒。這樣一來,我們兄弟三個也能多個妹妹。”
程夫人失笑,抬手戳了戳他的臉,“胡扯。”另一方面,聽出程詢對徐巖有些瞭解,認可甚至是欣賞的,但僅此而已。稍有一點兒別的心思,也說不出這種話不管是怎樣的形式,做了兄妹的人,絕沒有談婚論嫁的道理。思及此,她索性直言道:“我自己的兒子,我最瞭解,來年必能高中。由此就總想,到你金榜題名那一日,得個雙喜臨門的好彩頭。成親是趕不及了,到時定親也是好的。”
程詢想一想,“我自己張羅成不成?”他另有打算。
“成啊,怎麼不成?”程夫人打心底高興起來,“快跟我說說,可有意中人了?”
程詢只是道:“等有了眉目,您一定會及時知曉。”
程夫人連聲說好,沒仔細琢磨兒子用的字眼兒。
飯後,程詢到外院處理一些雜務,問過小廝,得知姜先生午睡還沒醒,便回了自己的光霽堂。
程福來稟:“城北廖家大少爺、大小姐一同前來,說手裡有一篇新做成的制藝,請您或姜先生過目,看看有哪些可取之處,又有哪些弊端。”停一停,補充道,“管家已經把人請到暖閣了,說老爺曾吩咐過,不要怠慢城北廖家。”
廖文詠和廖芝蘭想來就來了,管家還是這個態度這種事不時發生,針對的是私底下與父親有貓膩的門第。程詢想一想,笑微微地看著程福。
程福心生預感,“大少爺,該不會又想讓小的幫您氣誰了吧?”
程詢莞爾,“不單氣人,還要騙人。”
程福陷入雲裡霧裡,想不出這種戲要怎麼唱,“該怎樣行事才好?您得仔細吩咐小的幾句。”
方才的念頭,在腦海一閃而逝。怡君便以為自己又在他面前犯迷糊了,婉然笑道:“解元吩咐,自當從命。只是”她有些為難,“從未畫過馬,就算看得仔細,怕也是筆力不足。”
程詢笑微微地把草圖捲起來,片刻後方問她:“願意畫麼?”
怡君立刻點頭,“願意。”
駿馬可以是馳騁於沙場狼煙中的靈獸,忠誠、驍悍、敏銳可以是諸多文人畫家心魂的化身,高貴、才能、傲骨。
學畫之人,怎麼可能不愛馬。不嘗試,只是功底未到,怕損壞了它那樣可愛可敬又駿美的形象。
程詢把草圖遞給她,“雖然潦草,但佈局可用。拿回家去看看。”
“是。”怡君雙手接過,小心翼翼的,隨後轉頭望向自己的書桌,“那幅溪亭日暮”
“留在這兒,不會有人亂動。”
她微笑說好,又說起那幾本圖譜,“我可以帶回家中麼?明日便可送還。”要帶回家去,認真地看一遍,將所得記錄下來。
程詢含笑看著她。
怡君發現了他此刻與平時的不同:反應慢吞吞的,卻一點兒都不讓人煩那神色實在是太柔和,那笑容實在是太暖心。她很願意多看一會兒這樣的他。
“可以。”程詢說,“不需送還。”
怡君不由驚喜。
他的反應忽又恢復敏捷,在她說話之前就道:“把我教你的融會貫通在畫作中,便是給我的謝禮。難得指點你幾日,沒點兒成效可不行。”
“嗯!”怡君欣然點頭,停一停,輕聲道,“謝謝。”
程詢輕輕地笑開來。
怡君想要道辭之際,念及一事,道:“你好像不喜在畫作上題字蓋章。”第一次,對他改了稱謂。
程詢頷首:“想要說的,都在畫中。識得我的人,何須用印章留名。”
這正是她猜想的那樣。離開前,她望向他的那一眼,溫柔、明澈,似相識已久的友人,但比友人離他更近。
她不認為自己需要掩飾這種情緒。
他悠然而笑,眼裡有歡喜,所思是珍惜。
午間,廖芝蘭在狀元樓設宴,邀請的賓客並非別人,正是她的兄長廖文詠。
廖文詠姍姍來遲,不帶誠意地道歉:“方才和程府的劉管事敘話,差點兒忘了時辰。”落座後,把玩著酒杯,笑道,“你怎麼會有這般的好心情?這一年下來,在外的營生進項不錯?”
“是啊。”廖芝蘭笑盈盈起身,親自給他斟酒,“況且,早些時候跟娘討了些銀兩,也沒處花,便來請你大快朵頤。”
“好啊。”廖文詠打心底笑出來,“我別的本事沒有,吃吃喝喝卻不在話下。”
“既然如此,只管多吃些佳餚,多喝些美酒。”廖芝蘭道,“要是想請交好的人過來,也無妨。”
廖文詠擺手,“我們兄妹一起用飯,哪裡能夠讓外人來掃興。說起來,倒是真有些話要跟你說,只怕你不高興。”他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笑了,“有酒壯膽,也就不怕你不高興了。”
廖芝蘭咯咯的笑出聲來,“瞧這話說的,竟跟自家妹妹生分起來。”
席間,廖文詠說起程府眼前送給他的財路,說起程詢其人的謙和周到之處,又說起劉管事對程詢唯命是從、對他絲毫不敢大意的謙恭與縝密之處。
廖芝蘭心不在焉地聽著,心裡想著,程詢不過是分給你一條財路,讓你分一杯羹,你又何苦極力吹捧那樣一個人?要說他程詢謙和周到,那這天下豈不是沒了恃才傲物的文人?
隨後,廖文詠又極為委婉地說出妹妹的不足之處,“學問方面呢,不可妄自菲薄,但也決不可目中無人,你說是吧?誰要是用心品評的時候,便難免有不中聽的話,也是為著你好,對吧?文章裡面找不出最好,只有更好這可是程解元說過的話,我覺著很有道理。……”
廖芝蘭暗自咬牙。大哥這是什麼意思?當真是為了錢財什麼都不顧了吧?那樣一個人,虧他也好意思沒完沒了地誇讚。
她記著今日的目的,所以強壓下心頭的不悅,含笑點頭,“哥哥說的是,我記下了。”
廖文詠笑逐顏開,因著下午沒什麼事,所以,廖芝蘭與兩名丫鬟勸酒時,俱是來者不拒。
他不是嘴不嚴的人,但要分跟誰對親人,從不設防。
是因此,酒酣耳熱時,廖芝蘭屢次委婉地套話之後,他終是架不住,簡略地說了當年那件事的原委,末了道:“那時候,程次輔還不是次輔,但眼看著就要上位。爹是看準這一點,在得到他吩咐之後,滿口應下。沒有這件事,我們家這些年憑什麼節節高?”
廖芝蘭愣在當場,面色變了幾變。
“要是說心裡話,爹那點兒本事,還不如南廖家。爹的過人之處,從來是絕佳的眼光。過了這些年,我真看出來了。”廖文詠這樣說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