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畫匠
到上海的第三個星期,我接到一封來自陌生地址的電子郵件。郵件是麥發來的,他此刻已經回到香港的拍賣行。麥是北京人,早年去了香港某拍賣行作字畫修復。雖然在紙醉金迷的港島待了近二十年,卻仍然不脫北方漢子的豪爽。他在郵件裡說,芮,你到上海也快一個月了吧,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我有個朋友在那兒,你要是有空的話聯絡他一下,也許會有意外的收穫。信末附了一個電話號碼,和一個店名。風華絕黛。這名字倒還算別緻,我無動於衷地想。
我把電話號碼抄在記事本上,給麥回了一封信作簡單道謝。隨即,我很快把這件事拋諸腦後。通常情況下,我都不會藉助他人的力量來尋找工作。這算不上是一種美德,只是我生性固執之故。我不喜歡欠人情,這東西最難還清。
儘管我還是欠了一份人情的。離開我長大的城市,離開老師家的那天,她哭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對我既是師長又是母親。我在她家中居住的九年裡,她也確實如母親般體貼入微。在我的腦海裡,生母的印象早模糊不清。我十歲那一年,母親死於意外事故。學校失修的屋頂坍塌的瞬間,她為了護住身旁的學生而被一根木樑砸中脊椎。我沒有看到母親死亡的一幕,我所看到的,只是一群慟哭悲傷的學生。那些學生和我差不多年紀,無一例外地有著當地人的高顴骨棕色面板和雪白牙齒。我蒼白的面板混跡其間,如同異類。我沒有哭。我知道自己應該哭泣才是,可偏偏上不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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