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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吟 番外 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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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從頭到尾便都是錯的。

自小我和祗哥哥就甚是生疏,母妃常說祗哥哥是要做皇帝的人,本就不該與我們這些小孩子一般玩鬧,可熊家這一代子嗣薄弱,唯有祗哥哥一個男孩,我更小的時候,侍奉我的宮女姐姐便是家中小女兒,那時她常講她與她哥哥的故事,講她哥哥帶她去捉鳥,講她哥哥為她教訓鄰家的壞男孩,講她哥哥揹著她去買糖葫蘆,很講多很多我從未聽說過的事,那時我就十分羨慕宮女姐姐,此後便對祗哥哥平白多了一份依戀。

那日我照常跑去後花園偷看祗哥哥,卻遠遠聽見一個並非是祗哥哥的聲音,那聲音低沉溫厚,似一束冬陽,直暖人心。

我藏在後山偷偷看去,那是怎樣的一個英挺的男兒,站在那裡就像是一杆長qiang,耀眼且尖銳。此後我時常會看見他,他常與祗哥哥在一起,或談天,或下棋,或切磋武藝。

那年我十五歲,花一樣的年紀,花骨朵才開了一兩瓣,便因著那玄衣男子,弄丟了一顆七巧玲瓏心。

於是我將這事告與母妃,母妃便將有與貴公子聯姻之意傳達進靳老將軍耳中,靳老將軍十分樂意,金鑾殿上懇請賜婚,但卻被祗哥哥駁回了,得知此事我在閨房中哭得連氣也順不過來,卻不曾想,靳少將軍竟會親自請婚,祗哥哥這才同意。

我是帶著滿腔的歡喜嫁進靳家的,送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十里紅妝鋪了整整一條長街,百姓人頭攢動,都爭著一睹這百年難遇的大排場。

洞房花燭夜裡,我被嬤嬤帶至床邊,我小聲問嬤嬤可見到了那新郎?嬤嬤嬉笑道好得緊啊好得緊。我的臉瞬間紅透了,稍稍醞釀了下感情,想著待會他掀起錦帕時我應該給他一個如何美好的笑臉,又想我該對他說夫君,從今以後我將與你福禍共當。

那日正值月圓之夜,月光透過紙窗滿滿地鋪灑了一地,破碎的月光看起來甚是慘淡。直到龍鳳燭全部燃盡,嬤嬤才進來有些為難地勸說道:“公主先休息吧,駙馬他,許是臨時有事。”

我有些茫然,出閣前母妃告訴了我很多事,可所有事都建立在新郎在場的基礎之上,沒有人告訴我如果新婚之夜新郎不出現,新娘該如何做。

我略略抬起頭,對嬤嬤點了點頭,兀自掀開蓋頭,將它整整齊齊疊放在一邊,生生坐了一整夜。

第二日一早他才回來,還帶著一個孩子,那孩子長得與他竟有幾分相似,我正在疑惑之際,他便開口道:“你記住,這個家裡除了我爹和我以外,還有這個孩子是萬萬不能給他麻煩的,除此之外,其他人你可隨意使喚。”說罷便再次走了,連一句交代也不曾想到要給我。

後來我打聽到那孩子叫靳如願,是將軍撫養大的,算了算年紀,將軍十歲生子未免過早,想必也是拿他當親弟弟的,這樣一想明白我心情就好了一些。我想如願如願,如人心願,當真是個好名字,與他搞好關係興許也討得到將軍的歡心。那日我得知他在池塘邊玩耍便去尋他,那孩子負手而立,一席白衣掛在瘦弱的身軀上,顯得與世而獨立。

“你來找我嗎?”不等我開口,如願便回過頭問道,“聽說近來你時常向旁人打聽我的事,你可是想找我麻煩?”

也就是十歲的小孩子,卻周身散發出一股子不能靠近的煞氣。我踉蹌地退後一步,看著他有些微怔。

“其實他想娶的是我,奈何我不是女孩子,老將軍不願意。如願如願,到頭來誰也不能如願。”那孩子嘟著嘴,一副當真很委屈的樣子,轉而又恨恨看向我,“他才不會喜歡你呢,你死了心吧。”

我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怎的,明知一個小孩子的話沒什麼可信的,可他卻偏偏說的讓你覺得不得不信。

那日晚上將軍終於與我圓了房,遲到了一個月的圓房。

微張著帶有酒香的唇,含住了我的舌尖,那一刻,想到的是出嫁前嬤嬤給我看的那些張chungongtu,當時臉紅心跳,坐在新房時還緊張一片,如今,倒是不那麼害怕了。

他扭轉了我的頭,看著我的側臉微怔了片刻,然後是不可抑制的情難自已。

當真是眠鬢壓落花,香汗浸紅紗。

載著滿腔的春光與山水,我想,這個人,從今以後便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天。

第二日清晨,我睜開眼時將軍已經穿戴完畢,他對我溫柔地一笑,說“聽說昨日你去見了如願,望你以後還是不要想著欺辱他的好。天還早,你可多睡一會兒。”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看著那堪稱完美的落紅,內心空蕩蕩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我本沒有想著要欺辱他,怎的所有人都覺得我要欺辱他,我在宮中活了十五年,還不曾受過什麼委屈,那一天,卻是感到了莫大的委屈。

但好在將軍依然對我溫柔,一年後,我便誕下了靳家長孫,取名靳思芷。思芷長得頗是可愛,也頗得將軍喜愛,將軍時常抱著思芷說如願兒時也是這般的頑皮。再後來他便常帶思芷去與如願玩耍,一日我路過後花園,恰看到如願與思芷比劃刀qiang,而靳尚在一旁笑得一臉溫柔,許是煙花三月,草長鶯飛,一切都太美好了,連帶著那景中人都似是天然,仿若本該就這樣。多餘的我於是趕快走開,生怕他們全都意識到我的多餘。

自那日後我便一病不起,祗哥哥派宮裡的御醫來瞧,御醫說我只是休息不夠,多休息便好。我譏諷一笑,庸醫大抵都是如此。我自是知道我得的是心病,自從有了思芷將軍便不曾再碰過我,我是做什麼功用的我早在這些年裡想明白了。早些年還會仗著孃家勢力當真去與如願較勁,可如今已是二十有一的年紀,早就不是什麼豆蔻年華,也沒什麼可爭的了。我看透了他那張冷冰冰的臉,聽厭了他那句以後別再與如願為難了,爭只能讓我更招人厭,尤其是招他的厭。

有些事當真是一輩子不知道的好,可是有些事卻是由不得你想或是不想的,現在想來總覺得一切皆是命,萬事不由人。

自從病了以後我是從不離開我的小院的,可那日聽說祗哥哥來了,便不等人來通報便急著趕了過去,就在及近時,只聽祗哥哥大喊一句“你究竟要如何?!”

將軍聲音更是沙啞,“你要我如何?哼,你知道思芷是怎樣生出來的嗎?若不是她側臉與你相似,我怕是斷不願去碰她的!”

那日我落荒而逃,丫鬟見我狼狽不堪地樣子嚇了一跳,我踉蹌摔倒,一口鮮血噴出,自此命不久矣。

原來他看著我,從來看得都不是我。

可笑的是我爭了六年,竟都選錯了爭的物件。

沒過幾日,如願來看我,放下了全身炸起的毛,看起來十分的友好。他抓著我的手淡淡道:“其實我從前便知道靳尚心裡的人從來不是我,只是我不想讓旁人知道,你與我為難我也不辯解,為的便是讓你和別人都以為我和靳尚是存著那關係的,”說著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看起來甚是悽慘,“可如今,想要騙人騙己已是做不到了,我雖知道他心裡喜歡著的那個不是我,卻不曾想過他有一天會如此待我。夫人,你我都是他們愛情的犧牲品,卻可笑的鬥了這麼多年,真真的是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如願走後,我長笑一聲,又一口鮮血噴出,這次是要真得撒手人寰了。將軍終究不是什麼狠心之人,在我死之前還帶著思芷來看我,思芷思芷,思念熊祗,可笑他曾是我心裡唯一的安慰,如今看見了卻更是心中淒涼。

將軍將我輕輕抱起,我看著他眼中的我,雖是枯敗蒼老,卻是真真切切的一張正臉,我想起我從宮中嫁過來那日,本想露出一個最豔麗的笑給他看的,便試著扯開嘴角,扯到最開時,終是笑不出當年的傾國傾城。

罷了,這一生便是如此了,望來生,我與你們,再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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