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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閱讀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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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姜,姜是我的母親的姓。”

“你自己告訴他。”

“不,你告訴他。”我說。

“我不願與他有任何接觸。”老媽說。

“我也一樣。”我說,“叫他去地獄。”

“你叫他去。”老媽掛上電話。

我拉開大門,電話鈴又響,是勖聰恕。他問我記不記得他。

“是,我記得你,”我哈哈地假笑,“當然我記得你。你好嗎?”

我看手錶,我已遲到了,勖聰恕父親在樓下等我。

他遲疑一刻問:“今天晚上有空嗎?”

“我現在正出門赴約呢。”

“啊,”他失望,“對不起。”

“明天再通電話好嗎?明天中午時分。”我說,“對不起,我實在要出去了。”

“謝謝,再見。”我擲下電話。

勖存姿的車子果然不出所料,已經停在門口,是一輛黑色平治,由他自己駕駛。

我拉開車門,“對不起,我遲下來。”

“遲十分鐘,對女孩子來說,不算什麼呢。”他溫和地問,“我相信你曾令許多男人等待超過這段時間。”

我笑。他開動車子。

“為興趣問一下,你最長令人等過多久?”

“十年。”我說。

勖存姿大笑。他有兩隻非常不整齊而非常尖的犬齒,笑起來並不像上了年紀的人,他的魅力是難以形容的。我不介意與他在一起。

我沒問他去哪裡,去什麼地方都無所謂。

他說:“女孩子都喜歡紅色黃色的跑車。”

“我不是那種很小的女孩子。”我小心地說。

“你說話儘可能像昨天一般的自由,不必顧忌我是老頭子。”

“你老嗎?”

“是的,老。我的肌肉早已鬆弛,我的頭髮斑白,我不行啦,”他笑得卻仍然很輕鬆,“小女兒都準備結婚了——聰慧與你差不多大?”

“我比她大。”我說。

“但是她比你幼稚好多。”

“我說過她有條件做一個天真的人,我沒有。”我簡單他說,“聰慧並不幼稚,她只是天真,我非常喜歡她,她待人真正誠意,她像你,勖先生,勖家的人都好得不得了。”

“謝謝你。”他笑。

我們沉默下來。

過一會兒勖存姿問:“你願意到我另外的一個家去晚餐

“另外一個家?”我略略詫異。

他眨眨眼,“狡兔三窟。”

我微笑,“我願意去探險。”

那是小小的一層公寓,在高階住宅區,裝修得很簡單,明淨大方,門口樹蔭下有孩子腳踏車的鈴聲。像他這樣的男人,當然需要一個這樣的地方會見女朋友,有男傭為我們倒酒備菜。男傭比女傭能守秘密。

“聰慧說你在英國有房子。”

“是的。”他不經意地說。

我不服氣,“我打賭你在蘇格蘭沒有堡壘。”

“你喜歡蘇格蘭的堡壘?”他略略揚起一條眉毛。

“噢是。令人想起麥克佩斯·奧塞羅。悲劇中的悲劇。蒼白的,真實的。我不喜歡童話式堡壘——從此之後仙德瑞拉與魁力王子愉快地生活在一起——甜得發膩——我又說得太多了。”

“不不,請說下去。”

“為什麼?”

他正在親自開一瓶“香白丹”紅酒,聽到我問他,怔了怔,隨即說:“你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大概是你喜歡孩子話,”我笑,“為什麼不與聰慧多談談?”

他倒少許酒在酒杯中,遞給我,“聰慧有宋家明,聰憩有方家凱。聰恕有無數的女朋友。我妻子有她的牌友。”

我問:“你妻子不瞭解你?”我哈哈大笑。“真奇怪,”我前仰後合,“所有的妻子都不瞭解她們的丈夫。”

勖存姿凝視我一會兒:“你很殘酷,姜小姐。”

“我根本是一個這樣的人,”我說,“我不是糖與香料。”

“至少你誠實。”他嘆口氣。

我嚐嚐酒,又香又醇又滑,絲絨一般,我貪婪地一小口一小口啜著。

勖存姿一直在注視我,我的眼睛用不著接觸他的眼睛也可知道。我極端地高興。

他忽然問我,“在生活中,你最希望得到的是什麼?”

“愛。”

“呵?”他有點意外?

“被愛與愛人。”我說,“很多愛。”

“第二希望得到什麼?”

“錢。”我說。

“多少?”他問。

“足夠。”

“多少是足夠?”

“不多。”我答。

“還有其他的嗎?”

“健康。”

“很實際。”他說。

我一向是個實際的人,心中有著實際的計劃。我可不能像勖聰慧這樣浪漫在風花雪月之中。

“吃點兒生蠔。”勖存姿說。

“你的名字為什麼叫存姿?”我邊吃邊問,“像個女人。”

他呆呆,然後很專心地說:“從來沒有人問我這個問題。”他看著我。

我聳聳肩。“沒有什麼稀奇。你公司的手下人怎麼敢問你,很明顯地你與子女並不太接近。你的朋友也不會提出這麼傻氣的問題。這可是你的真名字?”

“是我的真名字。”他微笑中有太多“呵你這個好奇的孩子”的意思。我抹抹手。“是你的父親替你取的名字?——恕我無禮。”

“是我祖父。”

“很可能他做清朝翰林的時候暗戀一位芳名中帶‘姿’字的小姐,結果沒娶到她,所以給孫兒取名叫‘存姿’——姿常存在我心中。常常有這樣的惆悵故事。”

“但我祖父不是翰林。”他笑,“他是卜卦先生,一共有九個兒女。”

“真的?多浪漫。卜卦,與有關係吧?”

“我只是個生意人,我不懂。”他答。

“你父親幹哪一行?”我更好奇。

勖存姿用手擦擦鼻子,“晤。”

“對不起。”

“沒關係,他也是生意人。”勖存姿答。

“自學的還是念MBA?”我繼續問下去,一邊把一瓶“香白丹”喝得精光。

“他是自學,我上牛津。”他答。

“不壞。”我說,“你知道嗎?我去過牛津開會,他們的廁所是蹲著用的,兩邊踏腳的青磚有微凹痕,多可怕,你可以想象有多少人上過那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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