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衣繩上,在陽光下,隨風輕舞,趁著周遭的翠色,很有些詩情畫意。
北雨蹲在床單前,雙手撐著臉,看著那乾淨得沒有任何痕跡的床單,有點怔怔然。
痕跡消失了,昨晚的一切就像是做的一場夢。
現在夢醒了,她忽然就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
腿蹲得有點發麻,文藝女青年北雨終於回到現實,起身下樓。
沈洛還沒回來。
她收了包背上,順手留了一疊鈔票當這兩天食宿費,寫了一張便籤放在沈洛床頭櫃上,然後哼著歌兒不緊不慢走出了小院下山。
“姐姐姐姐!我們回來了!”
小飛船被沈洛牽著剛剛走到小院內,他就掙開手,邁著小短腿飛快朝小樓跑去。
過了一會兒,又氣喘吁吁跑回到門口,大聲道:“爸爸,姐姐走了!”
沈洛皺了皺眉,站在原地朝小樓天台看去。
一張白色床單,正在陽光下飄舞。
“爸爸!”小飛船朝他走過來,撅了撅嘴,“姐姐吃不到你做的小雞燉蘑菇了。”
他目光落在沈洛左手提著的小籃子裡,裡面有一隻小母雞正在咕咕叫著,那是剛剛他和爸爸下山去農家買的。
沈洛摸了摸他的頭,淡聲道:“沒關係,爸爸做給你吃。”
小飛船道:“姐姐本來答應我今天還留在這裡的。”說著又小大人般嘆了口氣,“看來姐姐不喜歡爸爸,不然不會不等見到爸爸就走的。”
沈洛沒有做聲,提著菜籃子往屋內走去。
他將籃子放在廚房後,回到臥室。
目光很快落在床頭櫃上的鈔票和便籤,遲疑片刻,皺了皺眉走過去。
他先從鈔票裡抽出那張便籤。
上面是一排娟秀的字:學長,謝謝這兩天的招待,昨晚我很開心,不用放在心上嘻嘻。
完全就是一副不甚在意的語氣。
至少看起來是。
沈洛將便籤放入抽屜,又拿起那一疊鈔票,萬年沒有表情的臉上,也難得嘴角抽了抽。
然後也皺眉放入了抽屜。
……
北雨從山上回來,休息了兩日,又投入了工作中。
連軸轉忙完兩個星期,山上的那一夜,也就沒再當一回事。
就算對她來說意義非凡,但說到底也只是一夜情。
人生中要做的事太多,賺錢生活,為夢想做準備,她當然不會沉湎於那一場痛得要死的一夜情。
又是一個週末,她前些日子在網上看到Pluto要做攝影展。
地點是在藝術街的一家影廊,作為一個粉絲,他當然是要去的。
這種星空攝影不主流,但Pluto在業內名聲很大,慕名前來的人也不算少。
北雨剛剛走進影廊,一個熟悉的小孩身影就進入她的視線。
那小孩子拿著一疊傳單,看到年輕女孩子會低聲先詢問一句,似乎是等到要的答案,才將傳單發給對方。
今日太陽烈,北雨還戴著一副大太陽眼鏡沒摘下來。
她走到小飛船面前,小孩子一時沒認出她,糯聲糯氣問:“阿姨,你結婚了嗎?”
北雨彎嘴笑著搖頭。
小飛船又問:“那有男朋友嗎?”
北雨再次搖頭。
小飛船喜笑顏開,抽出一張紙遞給她:“那你看看這個,這是我爸爸,他很優秀的。”
北雨拿起傳單一看,上面赫然四個大字:徵婚啟事。
下面是沈洛的個人資料,資料上很簡單,除了名字和年齡學歷,就沒有其他,更加沒有照片。
下面一大段則是孩子的語氣誇獎的話,一看就是出自誰之手。
北雨嘴角抽了抽,將太陽眼鏡拿下來:“小飛船!”
小飛船驚喜叫道:“姐姐!”
北雨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喧鬧,小孩子趕緊捧住嘴巴。
北雨揚了揚手中的那張紙:“你給人發這個你爸爸知道嗎?”
小飛船捧著嘴小聲道:“他不知道的,千萬別讓他發現了。”
北雨哭笑不得。
就在此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清潤的男聲:“沈飛舟,你在幹什麼?”
小飛船趕緊將手中的徵婚啟事放在背後,笑眯眯道:“沒幹什麼,遇到姐姐和她說話。”
沈洛走過來,淡淡瞥了眼北雨,將兒子拉走,低聲道:“不是教過你,不要和陌生人說話的麼?”
小飛船道:“姐姐又不是陌生人。”
北雨故作自然朝他嗨了一聲:“學長好巧啊!”
沈洛看都沒看她,只對小飛船道:“她是。”
北雨看著父子離去的背影失笑。
這就是傳說中的拔x無情穿褲子不認人?
誰還不是個瀟灑人兒了?
北雨不甚在意地轉身,拿著手中那張傳單去看攝影展。
Pluto的作品真是深得她心,他是一個真正的逐星人,從南北極到赤道,從春夏到秋冬,每一幅都真實又不可思議。
北雨很快就忽視掉剛剛那點異樣。
攝影展的作品也是出售的。
她看中了一幅夏季銀河攝影,見上面標的價格也算能接受,便叫來了影廊經理。
那經理正帶領她要辦理購買手續,手中的電話忽然響起,經理接起來點頭嗯啊了兩聲,掛上了電話,歉意地看向北雨:“不好意思小姐,Pluto剛剛打了電話,說這幅夏季銀河不賣了。”
“不賣了?”
經理點頭。
北雨雖有遺憾,但也沒太在意,想著也許Pluto也正好跟自己一樣,很喜歡這副作品,忽然捨不得賣了。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轉了一圈又看中了另外一幅南極星空。
經理再次準備帶著她去辦手續,不料又接到了Pluto不賣的電話。
北雨挑挑眉,這是犯了衝?
經理一臉歉意:“小姐,不好意思,這是Pluto的意思,我們也沒辦法。”
北雨攤攤手,表示理解,兩幅心水之作沒能收入囊中,她也沒興趣再退而求其次了。
只轉了幾圈又看了看便準備打道回府。
出門口時,沈洛和小飛船正在遙控飛機。
看到北雨,小飛船顛顛跑過來:“姐姐,你渴不渴啊?”
北雨笑:“有點,小飛船要請我喝水麼?”
小飛船道:“喝水不解渴。”
“那什麼才解渴?”
小飛船一雙漂亮的黑眼睛朝不遠處的冰淇淋店斜了斜:“姐姐,你覺得呢?”
北雨會意,大概是這小孩爹不讓吃冰淇淋,所以打她的主意,於是她配合地笑道:“我覺得冰淇淋最解渴。”
小飛船喜笑顏開:“那我請姐姐你吃冰淇淋吧,是請你吃,不是我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