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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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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越來越冷了,曉苒穿上了厚厚的羽絨服,卻好象還是抵擋不住那逼人的寒氣,她為此非常羨慕不怕冷的子晗,再冷的天,也只是一件毛衣加一件大衣,無須象自己這樣在保暖內衣外面還要穿兩件厚毛衣。不過曉苒也很慶幸子晗具有這樣的特質,要不然實在無法想象她被裹在臃腫不堪的羽絨服裡會是怎樣滑稽的一景,挺拔如她,當然只有穿著剪裁得體的風衣才能襯出她的氣度來。想到這裡,曉苒不禁遺憾起來,要是自己會縫紉就好了,那就可以給她親手做一件風衣了,看著她穿著它在講臺上闊談縱論,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一刻!

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但她那晚留在自己唇間的溫度卻依然灼熱,好象稍不留神便又會騰起熊熊烈火一般。曉苒就在這樣熱烈的餘溫中等來了星期二,中午吃完飯回到宿舍,她就忙不迭地開始收拾著書本。秦詠訝異地說,“曉苒,我好象發現你一到星期二就特別高興。”

“你覺得我有哪一天不高興呢?”曉苒不自然地反問了一句。

秦詠被問住了,一時無以應對。這時,清揚忽然開口問道,“你們晚上都有空嗎?我爸說想請大家吃飯。”

三人皆是一愣,秦詠問道,“你爸來海城了?”

清揚點了點頭,簡單地答道,“來出差。”

“那我們就不去了吧,你們父女倆難得見面,我們就不去湊熱鬧了。”羅薇說。

“沒事的,去吧,人多一點還熱鬧,”清揚轉向曉苒,“曉苒,你晚上也沒什麼事吧?”

“沒有,可我覺得……有點不太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只是吃一頓便飯而已,就當是我們出去聚餐好了。”

清揚難得的熱情讓三人都覺得有些意外,也因此便覺得不忍拒絕,只好答應了。但她們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因為清揚無法拒絕父親前來看自己,但她實在不願和他單獨相處哪怕只是短短一頓飯的時間,所以她想出了這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601教室裡依然是一派洩水不通的景象,教室裡空調溫度開得很高,曉苒脫下了羽絨服還覺得有些熱,臉也變得紅彤彤的。鈴聲剛響,子晗就踏進了教室,她把電腦放在講臺上,然後脫下了大衣,裡面是一件淺棕色的立領棉衣,她一邊開電腦一邊笑著說,“確實很冷啊,連我都穿了那麼多的衣服,同學們都要注意保暖啊!”說罷不由得朝曉苒的方向瞥了一眼,正好接觸到那雙溫柔的眸子,暖意在瞬間爬滿了她的全身。

“在上課之前先要和大家打個招呼,昨天學校裡抽了一些老師的課作為考評,我很不幸地被抽到了,然後你們就很不幸地被我抽到了,我打算放在你們班上公開課。”子晗詼諧地說。

下面頓時議論紛紛。

“大家不用緊張,考評的物件我,不是你們,你們儘管放鬆好了,該幹嗎還幹嗎,象平時一樣,”子晗笑著說,“喜歡玩手機遊戲的照樣玩,喜歡看報刊雜誌的照樣看,喜歡給教材配插圖的也請照樣,只要動作別太囂張就行。”

大家鬨笑了起來,子晗也“呵呵”地笑了幾聲,隨即示意大家安靜下來,“我們今天開始漢代詩歌的學習,教材上選的是這一時期的代表作《孔雀東南飛》,這首詩大家一定都不陌生,中學裡的課本上也有過節選。”

“這首詩反映的是一對青年男女的婚姻悲劇,我們在哀嘆封建吃人禮教的同時,還不難得出這樣一個認識,那就是,中國的婆媳關係自古就是一個老大難問題,設想一下,倘若劉蘭芝能夠贏得婆婆的歡心,大約她的命運也就不是那樣了。所以說作為一個兒媳婦,她的首要任務就是要討婆婆的喜歡,有的時候,婆婆喜歡比丈夫喜歡更為重要,”子晗仍然是調侃的語調,看著下面的張張笑臉,她也不由得笑了,“不知道你們的笑是代表贊同呢還是代表著懷疑,我剛才的說法完全是有事實證據支撐的,比如我有一個高中同學,嫁了一個‘小資本家’丈夫,婆婆原先對她很不滿意,但經過她鍥而不捨的努力,使得她在短短几個月內就取得了老太太完全的信任,成為了她的心腹,協同領導那可憐的父子倆……”

下面已是笑聲一片,曉苒也開心地笑著,這樣的子晗,是最吸引人的。

子晗提高了音量道,“所以啊,在座的女同胞們,若干年後當你們要談婚論嫁的時候,請務必記得許老師今天說過的話,那就是‘善待婆婆,就是善待自己’。”

秦詠小聲嘀咕道,“老許中午吃什麼了,這麼興奮?”

清揚的目光一直鎖在子晗身上,看著她時而微微揚起的眉頭,時而緊緊抿住的唇角,時而隱隱現出的酒窩,整顆心就象是被丟進了熱水壺裡一般,要是這樣的她,只屬於自己……

邵建強在“海城迎賓館”訂了最好的一個包廂,看到女兒如約而至,他喜不自禁。曉苒很快就察覺到了清揚與父親之間關係的疏離,儘管她大約是因為不希望被她們看出些什麼而努力地表現著一切。邵建強熱情地招呼著女兒的同學,“你們都隨意點啊,喜歡吃什麼就自己夾,就和你們平時一樣,一點都不要客氣。”

“叔叔點了那麼多菜,我們都吃不下了。”秦詠說。

“慢慢吃,多吃點,食堂裡伙食不好,你們都受苦了,叔叔也是難得有機會慰問一下……”邵建強笑著看了一眼女兒。

“叔叔,你也吃啊。”羅薇見他一直沒怎麼吃菜,便插了一句。

“好好,我吃,你們也吃啊,”邵建強轉向女兒,“清揚,你們什麼時候放寒假?”

“不太清楚,課還沒結束呢。”

“聽說14號開始考試,放假大概會在19號左右吧。”秦詠補充道。

“什麼時候放假,你提前告訴我,我來接你。”

“不用了,我坐火車就行。”

“春運期間,坐火車不安全的。”

“到時候再說吧。”清揚輕聲道。

“來,我敬敬各位同學,感謝你們平時對清揚的照顧,她自理能力差,多虧有你們的幫助。”邵建強端著酒杯站了起來。

“叔叔,您坐您坐。”曉苒連忙站了起來。

“我就想表示一下謝意。”邵建強微笑著說。

清揚瞥了一眼父親,嘴角抽動了一下,但還是沒出聲。

“篤篤”,包廂門被輕輕地敲響了,邵建強回頭答應道,“請進。”

進來的是秘書小陳,他侷促地走到了邵建強身邊,“董事長,楊總那邊剛剛打來電話,說可以按照我們的要求籤。”

邵建強點了點頭,“好,你去辦吧。”

秘書欠了欠身子出去了,清揚自顧自地吃著盤子裡的菜,沒有對有關父親此次出差的情況提出任何一句關心的問話。曉苒看了她一眼,再看著坐在她身邊一直用疼愛的目光籠罩著她的邵父,曉苒不禁想起自己的父親來。父親是軍人,雖然有著粗獷的本色,偶爾會疾言厲色,但總的來說並不失細膩和溫情,只要沒有實在推不掉的應酬,他總是一下班就趕回家,買菜做飯洗衣服,無所不包。每逢週末,父母親便會各自燒幾個拿手菜,一家人圍著桌子邊吃邊聊,曉苒覺得所謂“天倫之樂”即是如此。然而眼前的這對父女,卻好似缺少了些親子之間應有的東西,沒想到待人淡漠的清揚,對自己的父親也是一樣,大概除了她命中的那位白馬王子,再不會有人能燃起她心底的熱情了吧。

子晗和教務處經過商議,把公開課的時間定在了星期五的上午,院領導十分重視這次考評,孔主任親自出面安排了04級1班的調課,把原先的法律基礎課改在了星期三下午。子晗認真地備了課,仔細地檢查了課件,還特地打長途電話給母親向她請教了幾個問題。曉苒為了讓子晗專心備課,一連幾天都沒有個她聯絡,到了星期四晚上,她實在按捺不住了,便給她發了一條資訊。

不多時,子晗回了資訊,“我們今天都早點睡吧。”

曉苒不想再打擾她,便沒有再回復。羅薇一邊收拾著書本一邊說,“是不是明天要來很多人聽課?我都有點緊張了。”

正在大口喝著可樂的秦詠促狹地笑著,“你緊張什麼?又不是聽你的課!”

“我替許老師緊張,不可以嗎?”

“得了吧,老許才不會緊張呢,你就別浪費感情了!”

“我說你嘴裡能不能說出兩句好聽的話來?整天就知道擠兌我!”羅薇難得地沉下了臉。

“喲,羅小姐莫不是生氣了吧?”秦詠嬉皮笑臉地湊了過來,“知道你關心老許,那我替她謝謝你行不行?”

“你能替得了嗎?”羅薇嗔笑著推了她一把。

曉苒聽見了她們的對話,不禁莞爾,清揚瞥見了她的神情,臉上頓時烏雲密佈。她對曉苒這樣的神情很是厭惡,好象“許子晗”是她的私人所有物一樣,在聽到別人議論她時便露出了這種領主似的欣慰的滿足的笑容,實在令人痛恨。那時常在眼前晃動的眉眼和酒窩,又浮現在她腦海之中,佔據了她思維世界的全部領域,讓她的心化作了一團亂麻。“許子晗”,清揚用鋼筆在紙上重重了寫下了這三個字,在寫“晗”的最後一筆時,更是劃破了紙背。

考評組的成員是“超豪華”的陣容,組長由學校裡主管教學的副校長擔任,校dang委副書記、教務處主任、科研處主任、人事處主任、院長院dang委書記統統上陣。幸好孔主任把地點安排在了逸夫樓最大的一間多媒體教室,方才容得下那麼多人,長年旁聽子晗課的一干人等也隨之移師,大有將“蹭課”進行到底之勢。

子晗提前來到了教室,將電腦和投影儀都細細地檢查了一遍。她今天穿的是教工,一套藏青色的呢料西裝,使她看起來顯得穩重了許多,更有老師的架勢了。然而曉苒還是覺得比不上她穿風衣的樣子,藏青色彷彿太過沉悶,黑色固然冷峻,卻透著幹練。

副校長環視了一下教室,問身邊的劉院長,“這兩個班怎麼有這麼多人?”

“兩個班一共是84人,還有的都是旁聽生。”

“哪兒來這麼多旁聽生?都是本院的嗎?”

“也有其他院的,都是衝著許老師的課來的。”劉院長頗有些自得地笑著回答道。

“噢。”

上課鈴響了,子晗精神抖擻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同學們上午好,我們今天開始學習魏晉時期的文學作品,首先學習阮籍的《詠懷詩》。”說完,她轉身在黑板上寫了“阮籍”兩個字,“先給大家介紹一下作者。”

“大家都知道‘竹林七賢’,阮籍就是其中人品和文學成就的最高者之一,另一位我們等會兒會提到,就是嵇康,”子晗又寫下了嵇康的名字,“先來說阮籍,他是魏晉相交之際的著名詩人,書上選的這首《詠懷詩》是他的代表作,反映了詩人一生複雜多變的思想感情。”

“為什麼說他多變呢?這與他所處的歷史時期是密不可分的,魏晉之交,統治集團內部鬥爭殘酷,他既清楚地看到了官場的黑暗與險惡,心知自己無法與之同流,但又不得不接受當權者的籠絡,為的是使自己的抱負有施展的機會,幾乎可以說,阮籍就是在這樣的一種矛盾中掙扎了一生,”子晗點了一下滑鼠,“大家看,這就是阮籍的畫像,象不象一位千年老道?事實上,他在思想是的確是崇尚老莊的,對世事人情都很淡泊,《世說新語》中《簡傲》的第一篇寫的就是他,說的是晉文王司馬昭,就是‘路人皆知其心’的那個司馬昭,在座席上正襟危坐,周圍人等無不以帝王視之,只有阮籍‘萁踞嘯歌,酣放自若’,”子晗一邊說一邊把最後八個字寫在了黑板上,“這是什麼意思呢?就是說他把大腿交叉著坐在地上,長嘯吟歌,舉杯酣暢,狂放不羈。”

“《詠懷詩》一共有82首,我們教材上節選了其中了16篇,下面我請一位同學把第一篇序詩朗讀一下,”子晗隨手指了第一排的一個男生,“請你朗讀一下。”

“夜中不能寐,起坐彈鳴琴。薄帷鑑明月,清風吹我襟……”男生的聲音很是洪亮,卻少了點悲愴的意味。

“第一首的最後一句‘憂思獨傷心’可謂全詩的基調,抒發自己憂生懼禍的心情,是全詩的主題,比如第三首,大家聽我朗讀一遍。”

曉苒抬起頭看著她,貪婪地象是要把她的每一個神情都納入眼底。

“嘉樹下成蹊,東園桃與李。秋風吹飛藿,零落從此始……”子晗的聲音略有些低沉,彷彿已然進入了阮籍的精神世界,“一身不自保,何況戀妻子。凝霜被野草,歲暮亦云已……”

曉苒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眼神漸漸地變得痴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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