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愛如月，有圓便有缺。

亦然坐在門口，緊緊裹著大衣，手卻顫抖地回覆著蘇唯的資訊。

蘇唯：“你別再坐著了！你這樣我很心疼，回酒店好麼”

亦然：“我知道，你別擔心，我待會就去酒店睡”

……

亦然正和蘇唯聊著，門打開了。

“然然，你回去吧，夜深了，風更大了，你這樣，阿姨看著難受，別跟你叔叔較勁”蘇母看著都揪心，亦然雖是孤兒，但是也有娘生的娃，看著心裡也隱隱作痛，要是自己的女兒也被這般對待，自己心裡該是如何淌血啊~~~

“我知道，阿姨您趕緊進去吧，您和叔叔休息了，我就回酒店”

“那就好那就好，你自己注意保暖，我們先上去了”

“好的”，亦然展顏一笑，不管怎樣蘇母對她還是滿是關愛，也許這就是母愛的溫柔，與蘇唯一起，不僅只是愛情，她也想要一個家，一份親情的溫暖。

半響，亦然起身，往頭頂上看，蘇唯房間的燈還亮著，蘇父蘇母房間的燈已經暗下，亦然心裡琢磨著，繼續坐著還是回旅店，她和蘇父之間的戰爭不是賭氣，而是靠腦力，在這裡風雪裡帶著，恐怕自己身體支撐不住，畢竟自己南方人體質耐不了嚴寒，可走了，萬一被蘇父發現那就功虧一簣了。

亦然來回踱步，蘇唯房間的窗打開了，蘇唯探出頭，朝亦然揮舞手裡的手機，然後給亦然打來電話，亦然馬上按下接聽鍵。

“你怎麼還沒回去，你是要氣死我麼”

“我……我不能輝酒店，萬一被你爸發現了，再怎麼努力都沒用了”

蘇唯看著站在下面的亦然，心抽痛著，她從未想象過，亦然可以為她如此堅定不移。懷疑過，失望過，如今她深深地心痛，為何別人相愛輕而易舉，她，蘇唯，無論是事業，還是愛情，都難如登天，坎坷重重，是老天不公，還是自己冤孽過重。

蘇唯眼淚滴在手機螢幕上，黑壓壓的天，亦然看不清楚蘇唯的臉，但是似乎心有靈犀。

“唯，不哭，我沒事的”

蘇唯哽咽一下，看著兩個人的距離，還有這道如同枷鎖的防護欄，突然靈機一動：“然，你等一下，我找鑰匙”

“找什麼鑰匙，你的鑰匙不是被你爸沒收了麼？”

亦然只聽到電話那頭翻箱倒櫃的聲音：“有了有了，還在還在”

蘇唯又跑到視窗，顫抖著拿著鑰匙，小心翼翼地開著防護欄上那個逃生門，因為一直關閉著，鎖都生鏽了，蘇唯不敢用力，怕稍一用力，鑰匙斷了，不用力卻一直開不了，蘇唯吸著氣，又撥出，保持耐心，慢慢一點一點地擰動鑰匙，亦然耳朵聽著電話那邊傳來微妙的呼吸聲，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蘇唯的身影。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知道亦然的手凍得有點發麻。

突然手機裡傳來一聲壓低了聲音的驚呼：“開了！”

“什麼開了？”

“逃生門，開了！”

亦然聽出蘇唯聲音裡意思顫抖的喜悅，但是她自己的心卻顫得更甚，是擔心，是害怕：“唯，你要幹嘛，你不準爬下來！”

“不行，我不能留你一人在下面！”蘇唯口氣強硬，亦然知道蘇唯的性子。

“那這樣，你原地不動，我爬上去，就這麼決定，我爬上去”沒等蘇唯答應，亦然馬上結束通話電話。

亦然脫下大衣，穿著大衣礙手礙腳的，找了一些樹杈，把自己的衣服架起來，放在門口，掩人耳目。自己繞著屋子看，看看有哪些地方可以支撐自己爬上去。

亦然撥出一口熱氣，使勁摩擦自己的雙手，讓自己暖和起來，還好蘇家住在院落裡，房屋並不是針對防盜而設計的，樓層較矮，要爬上去也不算太難，就是天氣太冷，手腳僵硬，難以行動。

亦然一邊呵氣一邊搓掌，口袋裡的手機一直震個不停，也不理會，蘇唯在上面急如星火。

亦然抬頭看了一眼蘇唯，咬緊下唇，這是她人生第一次做這麼失禮的事，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亦然攀著水管，腳踏著視窗的防護欄，只是二樓，不算高。蘇唯看著亦然的身影往上挪動，倒吸一口冷氣，心像快要掉出來，咬著下唇不敢說話。

夜裡，亦然在冰涼的空氣裡顫抖著所有的皮下神經，冷，冷如骨髓，但是看著慢慢放大的蘇唯，那身影就像是寒風中的一抹陽光，頓時心中升起暖暖的浪潮，雙手攀住蘇唯的窗戶，小心翼翼，不敢出聲地爬進蘇唯屋裡。

蘇唯的手緊緊地拉著亦然，用自己的雙手裹著她的冰冷，亦然臉色發青，嘴唇發紫。

蘇唯讓亦然上床，脫下亦然的外衣，更是將自己脫得-，躲進被子裡，將亦然緊緊地抱著。蘇唯倒抽一口冷氣，但是心裡卻溫暖如斯。

“唯，你會凍著的”亦然試圖推開蘇唯。

蘇唯不管亦然的拒絕，將自己整個身體緊緊地攀著亦然，恨不得自己此時變融化為一趟春水，融進亦然的身體裡。把頭埋在亦然冰冷的胸口，用自己的臉頰，貼著那顆挑動的心。慢慢就溼了眼眶，紅了眼球。以前總以為只要堅持，自己就可以是愛情路上的勝利者，自己活了29個年頭，才發現自己的自以為是，所有艱苦的、不被認可的愛情，都不是堅持不下去，是因為不忍心，看著自己心愛的人為了身後漫長的幸福之路而披荊斬棘，遍體鱗傷的時候，堅持是一種殘忍，割自己的心，飲對方的血，一種血腥的幸福感就像午夜夢迴的陰霾。

如果自己當初不那麼執著，也許她還是她，她會有個好的丈夫，會有一個圓滿的家庭，去彌補內心那個永遠無法實現的夢。可是如今卻為了自己，為了一段世人無法接受，受人唾棄的戀情承受難以預料的壓力。如果不是當初的不經意，不是當初的苦苦追尋，把所有的驚鴻一瞥當做匆匆一眼，你我都不是這般結局。沒有淚，沒有傷，也沒有笑。

亦然看著懷裡的蘇唯，知道她在自責，知道越往後她會越脆弱，越害怕，害怕傷害到自己。亦然輕輕地吻住蘇唯的額頭：“相信我，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不能退縮”

“然，我每次看著你，我的心就像被人一層層的撥開，鞭打，被審判，被凌遲”

亦然吻著蘇唯的眼角，舔掉蘇唯的淚，也舔掉自己內心的苦，拿過櫃檯上的筆，在蘇唯的肩頭，輕輕地描繪著，笑著，舞著，一直展翅的蝴蝶棲息在蘇唯的肩頭，似乎亦然的氣息賦予了它靈動的神氣，在漆黑的夜裡，閃爍。

亦然笑盈盈的眼窩，就像那櫻花樹下的回眸，溫柔如斯地在蘇唯唇邊說：“我願意化成一隻蝴蝶在你肩上落，守住你當初那份不經意的執著，相信我的溫暖能融化未來的寂寞，相信我們的路不會永遠都坎坷……”

亦然的細語綿綿縈繞在蘇唯的耳郭，是感動，是淚流。有愛如此，夫復何求。

蘇唯輕撫著肩上的蝴蝶，吻著亦然的唇，我也願化成一直蝴蝶在你肩上落……

一場雪下不盡冬天的冷漠，但是相信愛的誓言寫進雪白的氣候中，總有一天寒冬會過，暖春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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