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辦法不讓人心中起疑了。要知道農家的母雞都是留著生蛋的,就是過年也都不一定捨得殺了吃一隻。但今兒非年非節的,薛永福怎麼就要殺一隻雞吃?他就不怕孫杏花晚上回來的時候清點雞籠時發現少了一隻雞,得知是他吃了之後大鬧?除非是孫杏花一早就同意他這樣做。但孫杏花那樣摳的一個人,怎麼忽然會同意薛永福這樣做?除非她今兒有特別高興的事。
薛嘉月心中起疑,聰明如薛元敬自然心中更會起疑。
於是等打完酒回來交給薛永福之後,薛元敬就藉口進廚房幫忙。然後他問薛嘉月:“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薛嘉月不說話,隻手裡拿著火鉗沉默的低頭往灶膛裡面塞木柴。
看她這個樣子,分明就是她知道是有什麼事的。而且想起她這幾天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薛元敬越發的肯定那不是一件小事。只怕還是和她有關的事。
薛元敬心中著急,就欺身過去,一把握住了她拿著火鉗的右手,低聲的逼問著:“到底是什麼事?快告訴我。”
但薛嘉月還是沒有抬頭,依然沉默的看著手裡的火鉗。灶膛裡面熊熊的火光映在她臉上,讓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悲涼,也有些倔強。
薛元敬見強行逼問不行,只好硬生生的壓下了自己心中呼之欲出的焦急,轉而放緩了聲音,溫聲的同她說道:“有什麼事是不能告訴哥哥的?就算是有天大的事,哥哥也一定能幫你解決的。所以你就告訴哥哥,好不好?”
說到後來,他的語氣都已經近乎於哀求了。
看著薛嘉月現在的這個樣子,他覺得很著急,也很恐慌。他急切的想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才會讓一貫遇到什麼困難都會笑的明媚的薛嘉月臉上出現現在這樣悲涼的神情。
薛嘉月這會兒心裡確實覺得挺悲涼的。隱忍了這麼長時間了,最後她發現她前面很有可能就是白隱忍了。因為她這幾天一直在想這件事,但是很可惜,想來想去她也沒有想到什麼解決的辦法。
她是不想成為孫家那個瘸腿孫子的童養媳,但是告訴薛元敬這事又能有什麼用?他現在要是已經考上功名了,那這件事他還能幫她解決掉。但是這會兒他才十四歲,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哪裡還能解決得了她這件事?
所以薛嘉月還是吸了吸鼻子,忍住忽然想要落下來的淚水,然後悶悶的開口說道:“哥哥,你就別再問了。”
她越這個樣子薛元敬就越著急恐慌。正要開口再逼問時,忽然就聽到薛永福不耐煩的聲音在堂屋裡面大聲的響了起來:“二丫,雞熟了沒有?老子都要餓死了。”
按照薛永福一開始的要求,薛嘉月做的是香茅豉油雞。
洗淨的香茅,蔥和姜平鋪在鍋底,上面放上一隻整雞,將用生抽,老抽和糖調和成的湯汁澆到雞身上去,再倒上一大碗水,蓋上鍋蓋,大火燒開之後再小火慢燒收汁,倒也不用費很長時間。
雞已經熟了,雞肉香味瀰漫在整間屋子裡。
薛嘉月就答應了一聲:“好了。”
然後她起身從小竹椅上站起來。薛元敬待要拉住她再細問,就聽到薛嘉月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用低低的聲音說道:“哥哥,你先回屋。等待會兒我忙完了再去找你。”
薛元敬見她堅持不肯說,知道他再逼問下去可能還會適得其反,想了想,他還是鬆開了握著她右手腕的手:“好,我回屋去等你過來。”
說完,看她過去站在灶臺前面揭開鍋蓋。鍋裡白色的水汽瞬間騰起,一下子模糊了她的臉龐,他這才轉過身往廚房外面走。
薛永福還坐在堂屋桌旁的椅中喝酒。想必他最近確實是被孫杏花給拘束的狠了,所以就算這會兒沒有下酒的菜,他也還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臉上都紅了,看起來都已經醉醺醺的了。
看到薛元敬從廚房出來,他就開口叫住他:“我想起來我昨天在地裡的時候借了一把鋤頭給周嫂子家的大小子,你去周嫂子家將這鋤頭拿回來,然後去地裡給小麥鋤鋤草。”
薛元敬眉目冷冷的,輕聲的嗯了一聲,也不看他,轉身就往門外走。
薛嘉月這時正將鍋裡的香茅豉油雞盛到一隻深口碗裡,然後拿了一雙筷子,雙手捧著碗,放到了桌上去。
等放完這碗雞,她就要轉身出門。但她才剛轉過身,不提防薛永福忽然就伸手拉住了她的右手。
薛嘉月心中大驚,忙用力的一甩。
好在薛永福也並沒有用很大的力,而且他現在也有些喝醉了,薛嘉月這樣一甩,立馬就將他的手給甩開了。只聽得砰的一聲響,是薛永福被甩開的手碰到了桌子角上。
薛永福當即就痛的齜牙咧嘴起來,不過他也沒有生氣的意思,只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背被撞痛的地方,面上還笑嘻嘻的對薛嘉月說道:“你要著急到哪裡去?你現在哪裡都不能去。過來給我倒酒。”
薛嘉月想走,但無奈薛永福一見她要走就又伸手來抓她。
薛永福畢竟是個男人,而且是做慣了農活的,手勁很大。而薛嘉月只是一個八歲大的小姑娘,論手勁怎麼比得上薛永福這個大男人?
她當即只覺得心裡騰的一下冒起了三丈火。就想要開口喝問薛元敬做什麼,但想一想力氣上的差別,她也只好竭力的壓下了心裡的火氣,儘量和聲和氣的說道:“倒酒就倒酒,可你不要這樣拉拉扯扯的。快放開我。”
“我可以放開你,但你乖乖的不要跑。”薛永福看著她笑眯眯的說著,“而且我多大,你多大?就算你跑了,我抓你也跟玩兒似的。”
薛嘉月明白他說的是事實,所以她就做了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出來。而且還顫著聲音說道:“我不怕,我也不跑。你是我爹,對我好,我幹嘛要怕你,還要跑?爹你放開我,我給你倒酒喝。”
“這才對嘛。”薛永福聽了她說的這話就笑了起來,“我知道你心裡不喜歡我這個爹,平常能跟我少照面就少照面,能跟我少說話就少說話。但是我還就是喜歡你這樣的。女人嘛,還是得哄著才有趣兒,不然很容易的就到手了總歸沒個趣味。”
說著,在她的手背上摸了兩下之後就放開了她的手。
薛嘉月聽他這話越說越不對了。又想起剛剛她在廚房裡聽到薛永福叫薛元敬去周嫂子家拿鋤頭,然後再去麥地裡鋤草。但麥地裡前幾天不是才剛鋤過草?今兒又要鋤什麼草?莫不是薛永福想要故意的支開薛元敬?但薛元敬是他的親兒子,他要做什麼事是要支開薛元敬的?
這樣一想,薛嘉月就覺得心中越發的警惕了起來。
不過她也知道她和薛永福之間的力量相差懸殊,跟薛永福說的一樣,這會兒她就是想跑,只怕薛永福抓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