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蘇桐不懂,又不是她整天使手勁取悅陳處長,為嘛陳處長都沒手軟她先手軟了。真的越來越嚴重,這會連支筆都有點拿不起了。只得告假,但也懶得請假,反正她有自由出入的權力。對小徐交代了一聲,說去海關辦點事,然後就收包走人了。
到醫院沒後門可走就是累,早知道就讓陳處長帶她來了。可是,又不敢給陳處長知道。媽的,要萬一查出是絕症,她好演一出韓劇和陳處長分手啊,總不能連累人家不能過幸福快樂的生活吧。掛個專家號就等了近一個半小時,這檢查那檢查的,手沒力氣而已,查什麼尿啊請問?和尿有關係?又不來檢查婦科的!被指使得團團轉,暈得快不行時,檢查終於做完了。然後,等吧,等結果。
一看時間還早,就呆醫院裡等吧。早知道結果早安心。
從門診轉到住院一部樓下,還想往後轉,她遇著熟人了。臥槽!人倒黴時果然是不能喝涼水的,她剛喝了口涼水就見著張建斌了。轉身走了幾步,就聽得後面叫:“桐桐!”桐你妹啊!桐桐是你叫的嗎!轉身,微笑:“欸?哦,是你呀。真巧。你來醫院…哦,姚欣做產檢是嗎?”張建斌沒說話,宋蘇桐這才看清這個男人,顯得很憔悴,鬍子拉碴的,眼睛紅紅的。一想不對,趕緊正了神色:“出什麼事了嗎?”
張建斌竟然突然開始掉眼淚,這把宋蘇桐嚇得不輕,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伸手準備拍拍他,又覺得不合適,收回首拿出紙巾遞了過去:“別哭啊,有什麼事和我說說。”兩人又往前走了幾步,到了人少的地方,張建斌才說:“姚欣生了,是個兒子。”宋蘇桐剛想說好事啊,又聽得張建斌說:“孩子早產,先天性心臟病,還帶有其他併發症。醫生說,很難養大,而且隨時會有腦癱的危險。”
宋蘇桐驚呆了。捂著嘴半晌說不出話來。真的,太震驚了。張建斌眼睛又紅了些,哽咽道:“醫生說還不能做手術,剛才送急救室搶救了一場。我…”宋蘇桐眼睛也溼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伸手拍了拍他:“你要堅強些。不管怎麼樣,孩子是自己的,不論什麼代價都要救。”張建斌一聽她這麼說,哭得更厲害了。她剛要安慰,電話又響了,一看是陳處長,她只得稍微站遠些接:“什麼事?”“我去你單位找你,他們說你去海關了,我打回去問過,你沒去過。你在哪?”陳處長聲音有些不高興。
“我…那個…”她還沒想好詞。張建斌突然嚎啕大哭。她沒轍了,沒空想謊話,只得實話實說:“我在醫院,有點不舒服,過來看看。”“醫院?哪家醫院?”“附二。”“等我,我就在這附近,馬上就到。”陳處長說完掛了電話,宋蘇桐咧了下嘴,怎麼這都能碰一塊啊。
張建斌哭得很傷心,邊哭邊說:“桐桐,你說這是不是報應。如果是,我希望報應在我身上啊!是我對不起你!”這是什麼話?好像突然把孩子的責任完全堆到她身上來了?她又沒詛咒過誰,最多罵過兩句賤人而已。這話真是怎麼聽怎麼不爽。但人家在哭,又能說什麼呢。要說看著自己曾經深愛過的男人如今哭得像個孩子,不難受是假的。但是真的接不上話。她要怎麼說?
陳處長說到就到。站這能看到停車坪上駛進一輛奧迪Q5,車牌正是陳處長的。看到她下了車在撥電話,宋蘇桐乾脆喊了一聲:“在這裡!”陳處長一過來也傻眼了,這什麼情況?用眼神問了一下宋蘇桐,宋蘇桐語塞。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只得蹲下去勸:“建斌,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說好不好?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我一定幫。別蹲這了,人挺多的,影響不好。”張建斌這才抬頭看了一下四周,見圍了這麼多人,趕緊用袖子擦了下眼淚:“不好意思。我是要去給姚欣買吃的。我先走了。”宋蘇桐一把拉住她:“你等等。”說完從包裡拿出錢包,單位辦事的,大概一萬左右,只好先挪用公款了。一齊塞到張建斌手裡:“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總之,你要堅強些。以後有事,還可以給我打電話。”
張建斌臉紅的推讓著不要,宋蘇桐知道他很愛面子,用左手給他塞褲兜裡了:“你現在什麼都可以不要,但錢不能不要。當我給孩子的吧。好歹我也曾和姚欣住了四年。”周圍的人也勸他拿著,他低頭說了句謝謝,快步跑出了人群。
到了陳處長的車上,宋蘇桐坐那發了半天呆,好一會才反應自己這是在哪。有點緊張的一把抓住陳處長的手:“那個,他就是差點和我結婚的那個男人。”“我知道。”陳處長聲音有點低低的,說完又捏著宋蘇桐的臉笑了笑:“猜的。行了,別說他了,什麼事都好,我相信你。不過,你來醫院應該不是來見他的吧?”宋蘇桐嗯了一聲,說完去拿陳處長車上的車用香水,果然不出所料,手軟得根本拿不起來。不用解釋了。這下陳處長才是真的怒了。
“你怎麼可以都不講!你怎麼可以瞞著我?還偷偷自己跑來醫院檢查!宋蘇桐,我要被你氣死了!”頭一回被陳處長連名帶姓的叫,宋蘇桐有點忐忑,撇了下嘴:“我想著如果真的問題嚴重就悄悄和你分手嘛,我不想連累你。”陳處長被氣得半天講不出話來,好半晌哭笑不得的揪住她的耳朵:“記住你今天講的,我會討回來的。”說完又打了電話:“爸,你在學校還是在醫院?”
一聽爸這個字,宋蘇桐全身警戒。算她半個公公的人在電話那頭耶,能不緊張麼。支起耳朵聽陳長處打電話。
“在學校啊。那爸,附二的院長現在是誰啊?我一朋友過來看病,好像挺嚴重的。”
…
“具體狀況就是,手拿不起東西。其他的症狀還不明顯。”
…
“你確定?我不敢那麼輕率相信,把院長電話給我嘛,是不是唐伯伯調這來了?”
…
“真的你和他講?好吧。我朋友已經做了檢查了,名字是,宋蘇桐。宋朝的宋,蘇州的蘇,梧桐的桐。好那我等你訊息。”
陳處長見她一臉緊張,湊過去親了親她的臉頰:“我爸說應該不嚴重。不過還是要等結果。你來附二也不知道找我。附一附二附三里面全是我爸的朋友和學生啊。”宋蘇桐恍然大悟,X大醫學院附屬醫院麼,可不是她陳處長的天下麼。不嚴重?未來公公還會隔空斷症?真神奇。
不過一會就有人打給陳處長了,她趕緊牽著宋蘇桐去醫生那。果然是唐伯伯,她笑著過去打招呼:“好久不見唐伯伯,要知道您調到附二來了,早就來看您了。”唐老頭也不客氣:“來我這可不算得好事,你說你呀,一個頸椎病也麻煩你爸爸給我打電話,真是高射炮打蚊子。你旁邊的女娃娃是患者吧。小女娃,你的頸椎可是壞得一塌糊塗啊。要做牽引修復,最好配合針灸和。這是個修復週期較長,你要堅持。然後,以後坐要坐正了,沒事少坐,多運動。”老頭把話說完,把病歷交到她手上:“先吃點藥吧,肌肉也有勞損。嘖,一塌糊塗。”
宋蘇桐無語凝咽,連最後一絲慶幸的感激都被那句一塌糊塗給打散了。說了聲謝謝,臉紅的拿著病歷走了。
回去的路上,宋蘇桐又被陳處長數落了好一陣,見她不說話,陳處長一臉嚴肅的說:“知道錯了嗎?”宋蘇桐低下頭嗯了一聲。陳處長又說:“醫生也說要多運動,唐伯伯是附二的院長,權威。所以,以後我要運動你不能拒絕我。”…陳處長,請問您還有人性咩。
飯也沒吃,兩人都沒興致呆在外面了,回到家洗了個澡等外賣。期間陳處長從抽屜拿出了一疊錢往宋蘇桐包裡放,幸虧宋蘇桐眼尖:“你幹嘛呢!栽贓啊!”陳處長白了她一眼:“你手上帶現金從不超過五百,今天這麼多錢你別說不是單位的。呆會回去就還回去,還會學挪用公款了,財務人員大忌知不知道。”“那我也不能要你的錢啊,我等會回去時路過銀行取就是了。”宋蘇桐趕緊去掏包,陳處長一把按住她的手:“我說從我這拿就從我這拿。不服就給我躺床上去,我今天沒什麼事,正好想運動運動了。”…天吶!陳處長真是…真是讓人太傷感了。
宋蘇桐也懶得和她爭了,反正再取了還這來也一樣的。躺那受著陳處長不輕不重的,宋蘇桐舒服得像只貓一樣咕嚕咕嚕的哼著。瞄見不遠處掛的一把吉他,嘿了一聲:“你還會彈吉他?”陳處長嗯了一聲:“當年好歹也一文青,吉他都不會彈叫什麼文青。”“那來一首?”“你想聽什麼?別想些怪歌啊,我不彈的。”陳處長心情也好些了,按著宋蘇桐的鎖骨就要往下摸,宋蘇桐趕緊給攔住:“《花房姑娘》。不怪吧。快唱給爺聽。”陳處長好笑的拍了一下她的屁股,過去把吉他拿了下來。
花房姑娘就花房姑娘。搖滾她也能來,男人唱的搖滾她照樣能來。宋蘇桐躺那有點痴迷的看著陳處長。一點也不作的唱法,略帶痞氣的唱腔,一首男人唱的搖滾被她唱得別有味道。很久以後,宋蘇桐都記得那天,下午的陽光傾斜進屋裡,透過窗,斑駁的打在陳陌絮的肩頭。那個人一把吉他,有些沙啞的唱:你問我要去向何方,我指著大海的方向。你帶我走進你的花房,我無法逃脫花的迷香。
模模糊糊中,她看見自己走進了一間花房,而在那花房裡對她笑的姑娘,就是陳陌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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