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生啊，看上去就很好欺負。林窈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忙音，笑了笑，把牛仔褲上的菸灰抖乾淨，隨手撕了幾張草稿紙抱住，然後把菸頭也裹進去，胡亂揉捏成團，扔進垃圾桶裡。做完這一切，她又無比自然地拿起梳妝檯上的香水噴了幾下。

林母正好進來，聞到刺鼻的香水味兒不由得眉頭一皺，掩住口鼻：“大白天的沒事兒噴什麼香水，去年的高考模擬卷都做完了嗎？”

“嗯。”她從地上站起來，往書桌走，“現在去做前年的。”

“等等，明天再做。今晚你爸要去見一個很重要的朋友，你收拾一下，穿漂亮點，等會兒就走了。”

“嗯。”仍舊答應著，林窈拐了個彎，往衣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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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窈回到包廂的時候，飯桌上正好在拿宋一別的感情問題說事兒。

在場的大多都是上次過生日那群人，其中還有齊田同年級的，都認識徐說和宋一別，便好奇地問那天是在鬧哪一齣來著。

越海想給兄弟撐面子，便含糊其辭地說：“當然是你們看到的樣子咯。”

“我靠，談著呢？不愧是一哥，一來就攻這麼……”話沒接著說，只是伸出了大拇指。

“他從前什麼時候追過女孩子啊，都是女孩子排著隊喜歡他。”越海壓低嗓音，壞笑道，“不是我吹，一哥的追求者能從京東排到東京去。”

飯桌上一頓狂笑，而宋一別已經下桌了，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沒想到一哥第一次出任務就碰到了這麼個高難度係數的啊。”

“沒事兒啊一哥，這次打了boss經驗值蹭蹭蹭，下次就得心應手了。”

“不過你們別說，徐說確實是越看越好看。特別是那天她穿裙子好仙啊，那腿那腰，我的媽，真可惜學校裡她老穿褲子。”

越海趕緊看宋一別一眼，見他沒注意這邊的動靜，才鬆了口氣，半開玩笑半提醒地衝最後那個男生使了個眼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嫂子有意思呢哈哈，嫂子再好看也是你這狗眼能隨便看的？”

男生自知失言，端起酒杯和越海碰了碰，大笑著說：“喝大了，喝大了。”

林窈聽得無趣，剛想端起杯子喝口飲料，才發現杯子已經空了。

“要不要來點葡萄酒？”坐在旁邊的女生笑著晃了晃手裡的瓶子，“甜的，度數很低。”

說話的女生叫單雨，就是丁辰一直在追的那個。

她的妝有些過濃了，但勝在五官精緻，特別是一雙眼睛看人時媚得滴水，笑起來有點風情萬種的味道。

剛見到的時候，林窈湊過去低聲問一旁的越海：“姐弟戀？”

一桌子人熱鬧起來氣氛高漲，沒人注意到這邊在說悄悄話。

越海也湊過去：“你聽聽他這含糊其辭的介紹就知道還沒戀呢吧。不過聽說和丁辰是同校的，同年級，只是不同班。”

宋一別坐在越海另一邊。雖然他也和越海他們一群人各種瘋玩，但是就擇偶標準來說，內心深處大概還是個老古板，就喜歡徐說那種清新脫俗的學霸型的，彼時看著單雨那濃妝豔抹的樣子，有點不大舒坦：“看起來……”

話雖沒說完，但不怎麼看好的態度溢於言表。

越海這次倒也沒有反駁宋一別，有點高深莫測地說：“這個段數太高了，丁辰恐怕鎮不住。”

“謝謝了，不過我不喝酒的。”

此時林窈再細看對方，微染薄紅的雙頰像桃色的落霞，一雙暗含水色的眼流露出些許遺憾。她不再勸說，只是往自己杯裡添酒，白皙的雙臂在流蘇大吊燈的對映下似無暇璞玉。丁辰坐在旁邊，一邊漫不經心地和朋友說話，一邊勻出餘光偷偷注意她的舉動，在她眼花地將瓶口勾住玻璃杯時眼疾手快地扶了扶。

林窈不由得在心裡嘆息一聲，什麼段數太高，分明就是和自己一樣，丁辰也碰上了他的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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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夏天的暴雨沒有預兆。

剛來時還是晴空萬里，此刻窗外的天空盡是烏雲密佈，嘩啦啦的傾盆大雨隨之來而。

“什麼鬼天氣啊，幸好我出門的時候無聊，看了天氣預報。”有女生一邊抱怨一邊撐開傘，順路的就一起打著回家，不順路的就被送到前面的便利店去買傘。

季湉湉一把搶過李天成的傘，對徐說招招手：“我送你到便利店。”

單人傘對暴雨的抵抗力幾乎只有百分之五十，兩個人幾乎都溼了半邊身子，連膝蓋以下的牛仔褲都全部黏到了腿上。

突如其來的暴雨大大促進了雨傘的銷售，季湉湉和徐說剛走進店裡，就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男生把最後一把大花傘搶走了。

兩個人面面相覷。

“要不等雨小些再走吧？”季湉湉只得妥協。

徐說點點頭，買了兩瓶穀物牛奶，加熱過後遞給季湉湉一瓶。

兩個人在窗邊的位置坐下，季湉湉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

“誒，不是我說，你個大男生的還有什麼不能淋雨的啊？”

“那你媽有沒有教過你禮讓女生啊？”

“行了行了，我給你送過來吧，婆婆媽媽的。”

掛了電話，季湉湉晃了晃手裡的傘：“我去給李天成送傘了，這小子，活該找不到女朋友。”

徐說笑了笑，示意她快去。

季湉湉走了，徐說無聊地用吸管戳著牛奶盒底的燕麥。

遠處的飯店裡走出一群人。

徐說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好視力，她一眼看清了低頭和林窈說話的人是宋一別。

其實在衛生間碰到林窈的時候就好像想到了的。

手裡的吸管不小心用了力，戳到盒底時彎了下去，印出一道深深的摺痕。

忽然，像是某種感應。

說話的男生抬起頭，與她對上了視線。其實隔得那麼遠，她完全可以不用擔心對方會發現自己。

不過徐說好像不知道，宋一別原來有和她一樣的好視力。

於是下一秒，男生就直直地往便利店走了過來。

窗外仍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整個世界不會因為任何事情停頓下來。可是徐說卻在兩人越來越短的距離間，想到了那天的吻。冰涼的宣傳單是火紅的玫瑰色，月亮像流水傾瀉，低迴的風穿梭過屋簷和街角，嗚嗚悲鳴。

那一夜因為猶豫著到底要不要進去，她曾數過對面便利店的裝飾綵球，正好是13個。

她知道，在西方13是不吉利的數字。

“13”給耶穌帶來苦難，被認為是不幸的象徵。而夏娃和亞當偷吃禁果之日也正是13號。

她的腦子裡不合時宜地浮現出孔子的論語，“知其不可而為之”。

某一刻，她無比清晰地聽到，命運的洪流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