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封嶸開口問,就主動道,“我大抵看出了些什麼。不過我不能講給你聽,但可以告訴你的戀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封嶸頓時怔忪片刻,良久後才低聲應道,“好。”
眼見封嶸走得遠遠地,攤前就只剩下郝歡顏一人,算命先生這才搖頭嘆息,“可憐啊,真可憐。”
郝歡顏皺緊眉頭,沉聲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掌紋三大主線分插下垂,說明其出生不祥,父不疼,母不愛,乃是親緣寡淡之命。島雲突顯,多勞碌,雖天資聰穎,奈何命犯小人,不得安寧。掌平薄,無財運,便是能憑一時本事平步青雲,後也難以為繼,多災多難,註定功敗垂成。乾宮表淺,顯而不現,一生顛沛流離,窮困潦倒。上克父母長輩,下克伴侶子孫,天煞孤星之相”
郝歡顏猛地一拍桌子,霎時四分五裂。
“你胡說!”她冷聲道。
算命先生面不改色,淡然道,“命相就是這麼顯示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說到這兒,他忽而一笑,“怎麼?你這是……怕了?”
“怕?我郝歡顏這輩子還沒怕過什麼!不就是天煞孤星嗎?那我就更要跟阿嶸綁在一起了。你說我貴不可言,深受上天眷顧,換句話來說,就是除了我沒人能有本事陪在他身邊。我倒想看看,到底是阿嶸的命夠硬,還是老天爺對我更疼惜!”
算命先生一怔,目光帶著些許複雜,似乎透過郝歡顏再看別的什麼似的。
“一樣,都一樣,前世今生,都一樣啊。”
郝歡顏不解其意,剛想問些什麼,就被算命先生給打斷了,“你可知,這般若寺是何何人修建的呢?”
郝歡顏下意識的搖頭。
“般若寺,始於公元五百六十八年,由晉王室派人建造而成,本是供奉妙自在觀世音。後天下動盪,分為五國,郝太后文韜武略,驍勇善戰,一統天下,建立煊朝。待她登基為帝,手握重柄之後,特此下令擴建般若寺,改以彌勒菩薩為尊。並時常來寺進香上奉,是故般若寺又稱國寺。”
算命先生頓了頓,又道,“後人常心生疑竇,好奇為何郝太后要改奉彌勒佛,有人猜測是因為彌勒佛象徵著寬容和歡喜,為帝者,當心胸開闊,郝太后引以為戒,踐之於行,於是乎才能順利收復四國的文人將臣,成就元武盛世。後又有人說,郝太后是因為一生戎馬,殺孽太重,所以收心向佛,祈求內心安寧。不知小姑娘,你怎麼看?”
郝歡顏握緊拳頭,眼底不禁泛起一抹彷徨,“大抵是由於夫死兒喪,便是成了天下共主,也是高處不勝寒,倍感寂寥,不曾歡喜,所以寄託外物,來尋找心理安慰吧。”
算命先生眸中不自覺露出一絲暖意,輕聲道,“或許前世她失去了她最渴望的,但今生老天爺定會將這一切給彌補回來。”
郝歡顏沒聽清他的話,還想追問,對方卻已出言送客了。
郝歡顏抿了抿嘴唇,雖然不想相信眼前的這個江湖騙子,可到底有些心慌,道,“阿嶸的命,你可有解救之法?”
“命數天註定,我無能為力。”算命先生臉上帶了幾分抱歉,卻在郝歡顏失落低頭之時,又添了一句,“我是量小力微,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總有人能救他一救。”
“誰?”郝歡顏欣喜道。
算命先生意有所指,“小姑娘,你一開始不就給出了最好的答案了嗎?”
郝歡顏睜大眼睛,然後心甘情願地把錢包裡的錢都給了他。
回到封嶸身邊,遠遠地瞧見郝歡顏拍爛桌子有些心慌意亂的他,連忙追問道自己到底是什麼命數,郝歡顏笑容燦爛,抱住他的手臂安慰道,“當然是好命了,我只是覺得你的命沒我好,有些不高興,所以才拍桌子嚇唬那個算命先生的。”
“傻丫頭。”封嶸好笑的揉揉她的頭髮,“你這麼好的命數才是世間罕有,我能有個一般的好命已經該知足了。況且……”
他親了親郝歡顏的嘴唇,笑道,“相比於其他人,我不知幸運多少倍,因為我遇見了全世界最好的你。”
郝歡顏嘴角壓了又壓,還是沒能忍住,笑著抱住封嶸的脖子使勁親。
算命先生站在不遠處,見到此情此景,雙眼放空,思緒飛轉,竟回到了千年之前。
那時他也在這寺前擺攤,還是康王和康王妃的兩人來找他算命。不過兩人命格顛倒,一盛一衰。
一人幽壑之淺蛟,化龍沖天,指日可待。一人克父克母,剋夫克子,天煞孤星。
“您打算怎麼做,王爺?”他戲謔的問道。
男人卻笑了,面上沒有絲毫的恐懼,“命硬又如何?我命好,我護著她。哪怕為她而死,我亦心甘情願。”
丟下一錠銀子,他笑容依舊的摟住在前面等待的女子,眼中愛戀不減,反而多了幾絲憐惜。
“顏顏,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的。”他說道。
女子笑若春花燦爛,兩人相攜而去,影子重疊,再不分離。
千年以後,他仍然看著這兩人相依相偎,笑
☆、第四十六章
許是中午吃飯時吃得太多,郝歡顏一時鬧起了肚子,火急火燎的去了洗手間,徒留封嶸一人站在廟前圍繞的廊廡邊等待。
忽然響起一陣樹葉沙沙聲,封嶸抬頭,就見凌亦淼踏著繽紛的秋葉信步而來。
封嶸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地問道,“凌老師,您有事?”
“沒什麼大事。”凌亦淼笑容清淺,“只是想找封嶸同學談談罷了。”
封嶸雙眼微眯,緘默不語。
“我聽說封嶸同學是個父不詳的私生子,母親又是那麼不堪,想來你以前的日子過得很是艱難吧。”凌亦淼毫不留情,一開口就刻薄難聽到了極致,完全不似他本人飄飄欲仙的清高形象。
“是。”封嶸面不改色,絲毫沒有因為凌亦淼的奚落而動搖。畢竟凌亦淼說得的確是實話,而且他也從來不想也不願去否認自己的過去。
凌亦淼深深地看了一眼如磐石般巋然不動的封嶸,忽而笑道,“不過現在好了,有郝歡顏同學照顧你,提攜你,你也不至於回到過去那般三餐不繼的悲慘日子了。”
封嶸頓時擰緊了眉頭,沉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封嶸可以容忍凌亦淼奚落嘲笑自己,但絕不允許他牽扯到郝歡顏。
“難道不是嗎?”凌亦淼嗤笑道,“你現在住的地方,吃的東西,穿的用的,甚至你身上的錢,那一樣不是郝歡顏給你帶來的?你就像是一隻可憐的寄生蟲,仗著她喜歡你,肆無忌憚的揮霍著她賜予的你一切。然後大言不慚的站在我面前,宣誓對她的主權。也不想想,你也配嗎?論成績,你不是最優秀的。論相貌,你不是最出彩的。論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