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灑出邊界來。
姜鴻軒湊到沐青霜身旁,邊朝旁邊灑著雄黃粉,邊嬉皮笑臉道:“沐頭兒,聽說你與賀大將軍要成親了?”
“滾,什麼木頭?難聽死了,”沐青霜低聲笑罵一句,“我與誰成親,關你什麼事?”
姜鴻軒陰陽怪氣地哼道:“怕是他沒見過你在我們面前這種兇巴巴心狠手辣的模樣,若是見了,說不得就要嚇跑!”
後頭一群人立刻起鬨:“就是!鴻軒面子大,趕明兒讓你家裡人把賀大將軍請來瞧瞧,這麼嚇人的媳婦兒,看他還敢不敢要。”
這半個月的各項訓練下來,數沐青霜與林秋霞兩人訓得最狠,這些姑娘小子都“記仇”呢。
沐青霜與這幫姑娘小子混熟了,於課業之外倒沒什麼師長架子,慣與他們嬉笑怒罵混作一氣。
“嘿,你們這些見不得人好的狗嘴。再嘰嘰歪歪胡說八道,我將你們綁林子裡喂狼信不信?”
說來她與賀徵已有半個月未見,心下多少是有些想念的。
好在明日就輪到她與林秋霞休沐,一大早就能回城了……
靜夜林中,沐青霜無聲揚唇,笑得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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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說笑打鬧著下了山來,已近子時。
大家從別院後門魚貫而入,在湖畔空地列隊。待沐青霜點齊人頭後,大家一起走進湖心曲廊,學子們要往學舍那頭去,而沐青霜自是回夫子院的,便在曲廊中間的岔路分道揚鑣。
姜鴻軒走出去老遠後,回頭衝沐青霜揚聲怪笑:“沐頭兒啊,若將來賀大將軍當真不要你了,你也莫急,待我長大些是可以將就的!”
他周圍有好些個少年也跟著瞎起鬨:“沐頭兒別理他,選我!我比他高!”
“我比他俊俏!”
“我……我比他經打!”
末了連小姑娘們都來跟著起鬨:“沐頭兒,選我!我香香軟軟,比這群臭小子好多啦!”
七嘴八舌的放肆笑鬧,驚得鳥飛魚蹦,幾乎半個雁鳴山講堂內都能聽到這群孩子們胡鬧的動靜。
“閉上你們的鳥嘴!滾回去睡覺!”沐青霜回頭笑罵一句後,便搖搖頭走了。
真是一代更比一代浪,什麼渾話都敢說。中原少年們的矜持呢?!
獨自笑著走下曲廊,漸漸接近自己與林秋霞、慕映璉同住的夫子院時,遠遠就見垂花拱門前人影綽約,有燈火暖光爍爍點點。
四名典正每日輪流帶領學子上後山夜巡,但留在這裡的三人都會在子時之前湊到一處,等到上山的人安全回來後才會各自回去歇下,倒也有情有義。
沐青霜溜溜達達走近前去,看清門口站的人後,頓時有些傻眼。
除了林秋霞、慕映璉和段微生外,人群中還站著滿面憋笑的成王趙昂,以及,夜色都遮不住一臉青綠的賀徵。
這,就很尷尬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我應該改名叫“許乘月總在重寫”,本來想一口氣寫兩章的……實在肝不動了……愛你們~
第84章
雖說雁鳴山離鎬京外城不過十餘里,附近也有一個小鎮及若干村落,但武科講堂培養儲備將官,除偃武修文外還需磨礪心志,務求使少年人們學會耐得住寂寞與枯燥,因此不到休沐之日學子不能隨意踏出講堂大門。
如此一來,他們每日能見到的人就只有文武課業的師長、護衛、屬官、雜役,這其中又以幾位師長與他們最為親近。
百名學子都只是十二三歲的年紀,大多數人初次離家就進到這種幾乎要與世隔絕的環境,加之各項課業皆不輕鬆,每日身心俱疲下,自就很快對幾位師長生出依賴親暱之心。若師長們性子再隨和些,他們就會徹底將其當做“自己人”,閒暇之餘相處起來便沒什麼拘束分寸。
方才那陣貌似輕挑的七嘴八舌其實沒什麼惡意,也不至於當真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不過就是皮孩子撒嬌的另一種方式罷了。
這半個月裡,他們除了在性子持重些的慕映璉面前還不大敢造次外,沐青霜外、林秋霞、段微生三人都遇到過類似方才那般瞎起鬨的胡鬧場面,因平常這裡也沒什麼旁的人會來,大家習慣了以後便也沒當回事,由得他們鬧騰。
沐青霜尷尬抿笑偷覷了趙昂與賀徵一眼,心中自嘲笑喃:夜路走多了總要見鬼,這下可算被逮個正著。
“……呵呵呵,那個,皮孩子們瞎胡鬧,不當真的,”沐青霜笑得略僵,強忍住撓頭的衝動,對趙昂執禮道,“成王殿下安好。”
“沐典正不必多禮,”趙昂輕咳忍笑,“夜巡辛苦了。”
“分內之事。”沐青霜淡垂眼簾,對賀徵與趙昂半夜抵達雁鳴山的意圖直犯嘀咕。
若說是因私前來,那明日就是她休沐,賀徵特地提前趕來方便明早接她回城,這倒合情合理;可趙昂來做什麼?
若說為公,這雁鳴山講武堂屬國子學轄下,得多大一件公務才能同時驚動成王殿下與鷹揚大將軍這兩尊大佛蒞臨?
一時吃不準這兩人的來意,眾目睽睽之下,沐青霜竟不知該如何稱呼賀徵才好了。
這稱呼之事拿不準,自也就不知該不該行禮,實在叫人頭疼。
正當她偷偷咬著唇角蹙眉躊躇之際,慕映璉語帶調侃地輕笑:“青霜這是累得斷片兒了?都成王殿下‘安好’了,賀大將軍就‘安不好’?”
沐青霜在心中暗暗為慕映璉豎個大拇指:關鍵時刻,還是璉姐靠得住。
看似打趣的胡話,其實是在告訴她,這二人是因公而來,她對賀徵也該執禮。
“是是是,累得腦子空了一下,”沐青霜順著慕映璉遞來的梯子就下,也規規整整對賀徵執了武官禮,“賀大將軍安好。”
此刻賀徵面上的神色已如常,平靜地應了一聲後,對眾人道:“既四名典正都已到齊,那你們商量一下由誰接衛隊令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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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末剛來那會兒,雁鳴山這頭的四位典正就將“巡防人手短缺”之事報給國子學祭酒郭攀。
郭攀倒也重視,經過半個月的斡旋,終於勉強與各部達成共識,並得到武德帝首肯,從負責鎬京內外兩城的皇城司及執金吾手下北軍各抽調五十人,給雁鳴山講堂湊了一支百人巡防衛隊。
加上原有的守衛十六人,這下雁鳴山講堂便有了一百一十六人的衛隊。
因武德帝對國子學設立武科講堂之事的態度始終比較含糊,加上又有儲位之爭的暗流,朝中有部分人並不希望此事成為汾陽公主趙絮的政績之一,故而各部鼎力支援國子學武科的不多;那些沒表示反對的,例如兵部之類,也只是中立觀望而已。
而汾陽公主趙絮雖是最初籌謀這件事的人,但因著朝中有些人揣測她此舉不過是為自己積攢政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