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的打打鬧鬧過後,木子弦才想起來,青陽夢逍知道自己喜歡的人,那自己的身份他早知道了?
木子弦一行抵達暉陸時,才是午時,青陽夢逍也不耽擱,向木子弦道了別,轉身便欲離開。
“等等!”木子弦拉住狐狸,透過鳳尾面具盯著那人疑惑的眸子,聲音有些陰森:“你早認識我了?早知道我的身份了?”
青陽夢逍一愣,聽著木子絃聲音裡的陰冷,身體一僵,輕輕點點頭,算是應了。
“那在青木山莊那三天,是你……”木子弦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青陽夢逍更是覺得身上驟然一冷,更沒有勇氣回答了。
“是不是?”木子弦深吸了口氣,他已經肯定了那個讓他安安穩穩睡了三晚的人就是青陽夢逍──這個他一無所知的人。
“是!”青陽夢逍的聲音很輕,卻無比的堅定。
“你是誰?”木子弦要的便是進一步確定,商人的直覺雖然很準,但商人更相信賬本上的數字和庫房裡的銀子,他要的只是一個確定而已。
“以後你會知道的,現在不能告訴你。”
“好了,你走吧!”木子弦放開青陽夢逍的衣服,青陽家的人不能洩露在身份,他是知道的,他也沒打算問出什麼來。
“啊?就這樣?”青陽夢逍瞪著眼盯住木子弦。
“不然你想怎樣?”木子弦回瞪。
“不想怎樣。哈哈,木家主後會有期。”青陽夢逍大笑幾聲,迅速離開馬車飛奔而去。
木子弦瞪著青陽夢逍遠去的身影,在車裡暗自咬牙,該死的小混蛋。
木子弦回暉陸,一個是看看他大哥大嫂,另一個就是看看白家。
白家那個庶子,不對,現在是白家的少爺了,他也是個有本事的人,自夏家敗後,他倒是把白家發展成了暉陸首富了,還成了木家的一個小的長期合作者。
晁家因為他的小妹妹在宮裡得了個修儀位置,身家地位一路上漲,雖然生意有些敗勢,但身份地位不錯。
晁家的生意主要是糧食那塊,不過他那個小弟將晁家的地賣了多數,用去還他的那些桃花債,這一片損失不少,不過其它的還不錯。
暉陸清水河和渟水河交匯處特產一種金鱗渟魚,現在晁家就負責為悟藍皇室提供金鱗渟魚。
他的大哥生活還不錯,木子弦走後不久,他們便在他那個小弟的攛掇下分了家,不過這家分了也好,他也可以放心將東西交出去了。
木子弦沒有以晁慕的身份回來,自上次離開暉陸,他已決定不再同晁家有任何的牽扯,他和他的娘從來不屬於晁家,不過他還是私下去了那個酒樓。
木子弦進入酒樓,尋了個偏僻的地界坐下,沒有換什麼衣物,只是取下了面具。
或許是因為換了衣物,木子弦進入酒樓,連四喜也沒認出他來。四喜現在是大堂的掌櫃,來了幾個新的夥計,也沒人知道他。
木子弦來酒樓時是晚上,正是酒樓忙碌的時辰,木子弦做了一會,便徑直去了後院。
木子弦這一動,四喜便發現了他:“客官,有什麼吩咐嗎?”
木子弦笑著回頭:“你還真的認不出我了?”
“少爺!”四喜一聲喊出,木子弦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你們老爺在嗎?”
“老爺去了客棧裡了,晚上才回來,夫人在後院帶著小少爺和小姐。”四喜一臉的喜悅,看著木子弦笑得嘴角都咧到耳後了。
“嗯,你跟我去看看,大哥來了告訴我一聲。”木子弦看著四喜,笑笑。
“少爺回來還走嗎?”四喜一邊應下,一邊問道。
“我留不了幾天的。”木子弦道。
“哦!”四喜看著木子弦走向後院的身影,有些失望的點點頭。
“以後你可以跟著陽連。”木子弦說著便入了後院,沒理會身後疑惑的四喜。
木子弦的酒樓的後院很大,除了廚房、主房,還有一個有四間屋子的廂房,木子弦原先也常住在這裡。
“嫂子!”木子弦進入院子,便見到他的大嫂李氏帶著小侄子和小侄女坐在在院子裡那顆桃樹下,桃樹有了些年頭,雖不如榆柳那般高大,但在夏日裡乘涼也是十分舒服的。
“阿慕!”李氏有些吃驚,帶著兩個小的迎了上來。
“三叔!”小侄子、小侄女乖巧地交了聲,木子弦對著小侄子一笑,彎腰抱起小侄子。
“陌陌重了呢,三叔都快抱不動了。”木子弦好笑地看著小侄子陌陌,又低頭看著小侄女:“雲兒的女紅學得怎樣了?”
“回三叔的話,雲兒已經會繡簡單的花了。”雲兒笑著,舉起手上繡了一半的花,獻寶似得給木子弦看,雲兒是陌陌的姐姐,懂事乖巧,而且還是個美人坯子。
木子弦誇了兩句,李氏就開口了:“阿慕,先別說了,來進屋坐。”
“嫂子先別忙了,我就在院子裡等等大哥,見了大哥我就要走了。”
“怎麼剛回來就要走。”
“有些急事。”木子弦抱著陌陌走到桃樹下看見那青幽幽的桃子,有些恍惚,他這一忙就是半年了啊,半年前還是寒風飛揚,這半年後院子裡的桃已經青了。
“嫂子,陽連呢?”陽連是他大哥的長子,已經十四歲了,去年得了個秀才,便說什麼都不再讀書了,現在應該跟著他爹在學做生意吧,他原先也和他的關係最好,只是他這次卻並不打算見他。
“他在原先那個鋪子裡看著,你大哥現在也只是去看看,快回來了。”
木子弦也未再多言,帶著陌陌和雲兒去讀書,李氏便在一旁,說是給兄妹三人做身衣服,偶爾出來廚房和櫃檯看看。
木子弦沒有等多久,午時未過,他大哥就回來了。
“阿慕,你這半年過得不錯吧!”晁家大哥欣喜過後,看著木子弦身上明顯華麗很多的衣服,由衷地笑笑。
木子弦聞言也只是一笑而過:“看著大哥也很好,爹他怎樣?”
“爹的身體還好,只是晁家……”
“爹的身體好,那我也沒什麼擔心的了。”木子弦打斷了晁家大哥的話,看著他。
晁家大哥有些尷尬:“阿慕還沒去看爹吧,我這收拾收拾就和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我這次回來也只是路過,見你過得好我也便放心了。”
“你不去看爹?”
“不去!”木子弦這話一出晁家大哥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木子弦也不在意,他知道他大哥心裡在想什麼。
“阿慕,雖說爹對你不好,但他終究是我們的爹啊。”
“大哥,我不是爹的兒子。”木子弦苦笑,卻也釋然。
這次來,他就是想徹底撇清同晁家的關係,晁家裡除了他大哥,沒人對他付出什麼感情,那些養他的銀子,這些年他也還得差不多了,這關係也該撇清了,雖然現在沒人知道他的身份,但他還是不想留一些隱患。
這以後他也只會同他大哥來往了。
“什麼?”
“大哥,我也不瞞你,我不是晁家的兒子,這事兒爹也知道,他之所以養我,不過是為了報答我孃的救命之恩,因這一點我才願意關心他一下。這些年我之所以還待在晁家,就是用我的能力為晁家謀些福利,現在我算是徹底放開了,我原先住的那屋子的床下有一個小地窖,裡面有我這些年來賺的錢,便是當我還了晁家的養育之恩,在大哥分家出來後,晁家與我而言就再無感情可言。”
“阿慕,你這是什麼話?”晁家大哥從震驚中回神,聞言有些怒了,瞪著木子弦。
“大哥,這些年你也看在眼裡,我欠晁家的真的只有銀錢,而欠你的卻不止這些,所以我才對你說這些。”
晁家大哥微微嘆了口氣,他的爹和那三個弟弟做的事他也無話可說,只道:“阿慕,你想要我做什麼?”
木子弦勾唇一笑道:“幫我把地窖裡的銀錢取出來,交給爹,就說我木子弦還了他的養育之恩。”
“木子弦?”晁家大哥皺皺眉,卻也沒再說什麼。
木子弦沒理會晁家大哥的詫異,繼續道:“還有,這主屋裡的閣樓上的柱子內有一個暗格,裡面有一些銀票,大哥自己取出來吧!”
“這怎麼可以?”
“這也算弟弟我孝敬大哥了。”
木子弦如此說,晁家大哥也應下了,但當他待人挖開木子弦床下的地窖時,完全呆了,哪裡的銀錢是晁家祖輩積累了幾十年的資產無法相比的,晁家老爺子老淚,卻也沒有說什麼。
晁家的兒子媳婦們卻只是一個勁的高興,高興之餘卻又把主意打到了木子弦本人身上。
那幾個人向晁家大哥提起時,卻得來一向敦厚的晁家大哥一陣大吼:“他把全部的家當都放在了這裡,你們還想怎樣?”
由此也引來晁家老爺子的一陣臭罵。晁家小輩便不再說什麼,畢竟木子弦留在晁家的銀錢的數目真不是一般人拿得出的,說這不是木子弦的全部身家,晁家小輩也不大信。
見識了木子弦床下的銀錢後,晁家大哥從暗格裡取出銀票時也做了些準備,然而他依舊呆了,裡面有和晁家一樣多的銀錢,還有暉陸一條主街上幾乎三成的店鋪契紙,這是給陽連的。
晁家大哥將那契紙交給兒子時,語重心長地說了句:“陽連你要記住你三叔對你的恩啊!”
木子弦告別了他大哥後也沒再停留,一路向悟城行去,他欠晁家的已經還清了,以後晁家再與他木子弦無絲毫關係。
少了青陽夢逍,木子弦等人的趕路速度明顯快了很多,但終究是沒有騎馬快。
木子弦趕到悟城木家據點時,已是半月之後,紫雨的傷已經看不見了,木恙藍肩上的傷也只留下一個紅彤彤的,正在癒合的疤,木子弦也是徹底放下心了。
“路線走漏的事查得怎樣?”放下心,木子弦也把心思放在了他此行的另一個目的之上了。
“和商盟梁家有關,只是,我們現在只知道梁家是收買強盜的人,但木家內的訊息是怎麼走漏的還不清楚。”木恙藍一邊說著,紫雨卻一邊遞了一迭紙張給他。
“紫雨!”木恙藍想要阻止,卻也來不及了。
木子弦接下,看了木恙藍一眼,低下頭看紫雨給的東西,對於上面的事,木子弦是越看越驚心,這些東西是木家五成的機密,包括什麼地方有什麼鋪子,什麼鋪子一年盈利多少,木家的主要產業是什麼,收入多少,保持長期合作的商家的部分名單等。知道這些,那些人就能有目的,有計劃的打擊木家,而不會走什麼彎路。
驚心之餘,木子弦也心痛,失望,不敢置信,所有的一切,一瞬間侵入木子弦的思路。
拿著紙張的手捏的發白,另一隻手抓著衣服,微微有些顫抖。木子弦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木恙藍:“他人呢?”
木恙藍一愣,脫口而出:“哥,你……”
紫雨扯了扯木恙藍,對著木子弦道:“軟禁在客房。”
“送出去了多少?”木子弦嘆了口氣,不再想著那個人,轉而問道。
“日影全境,暉陸的海鶴、九溪昂以及其附屬各城,可能是怕打草驚蛇,大部分都還未送出去。
“可還有遺漏?”
“沒了,其它的東西都是我和大管事親自保管的,沒有洩露。”
“毀了!”木子弦將手中的紙遞給紫雨。
紫雨接過那些罪證,不贊同地看了木子弦一眼,見木子弦面無表情,眸子裡染上擔憂,卻不在說什麼,將手中的紙就著燭火燒了,這些東西的原本她可是好好地放著的,木家不只是木子弦的,也有她和木羕藍的一份心血,她不會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毀了。
其它人想阻止卻也無法開口,坐在主位上的人此刻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悲哀和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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