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抬手摸了摸少女的頭髮,那少女便站起身來,在侍女的陪伴下離去。
“郡主,你在看什麼?”崔青蘅在她身後道。
阿妧放下手,梅枝擋住了前方的情形。崔青蘅上前,什麼也沒看見,轉頭向她道:“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阿妧再次向原先那個角落看去,蕭叡已經不在了。她點點頭,跟著崔青蘅一起轉身。
……
蕭叡去阿妧居住的宮殿看望她,侍女告訴他郡主暫時不在,要等一會兒才會回來。蕭叡沒有在意,就在殿中等她。
靠近窗子的高几上擺放著一個細口的白瓷瓶,瓶中插著幾束梅枝,蕭叡覺得有點眼熟,這插花的形狀看起來像是阿妧親手擺弄的。
他走上前去,低頭研究了一會兒。
正要轉身,卻聽見後面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彷彿是被人刻意放輕了的。他不動聲色地抬手撥弄梅枝,裝作認真賞花的樣子。
眼前驟然一黑,一雙纖手籠罩住了他的視線。後背處有柔軟的身軀貼上來,女孩嬌軟的聲音在他身後道:“不許動,我有話要問你。”
蕭叡的唇角一勾:“嗯?”
“下午的時候,你在御苑見的那個女孩子是誰?為什麼跟她那麼親密?”
蕭叡想笑,但是忍住了:“她啊……”
他故意說得很慢,想逗逗阿妧,後者卻不理他這一茬,神色一肅,催促道:“快點,我胳膊都舉酸了。”她還踮著腳,有點費力。
蕭叡把她的手拉下來,直接轉過身看著她:“她是長樂,我的妹妹。”
“長樂公主?”阿妧的腦子裡空白了一瞬,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確實是有這麼一個人。只是她來洛陽兩年,幾乎聽都沒聽別人提起過她。
“我好像從未見過她。”阿妧道。
蕭叡“嗯”了一聲,向她道:“她身體不太好,一直待在公主府休養,幾乎沒怎麼出來過。”
“這樣,那你這個當哥哥的應該多關心她,沒事就去看看她,一個人待久了會很悶的。”阿妧問道,“公主是生的什麼病,嚴重嗎?”
“還好,駙馬一直在照顧她,沒什麼大礙。”
阿妧點點頭,想了想道:“你說,我要不要去看望一下公主?”
蕭叡沉默了一會兒,摸了摸她的臉,笑道:“這就迫不及待地想見小姑子了?”
阿妧撥開他的手,嗔道:“瞎說什麼啊。”
“不著急,總會有見面的時候。”蕭叡轉開視線,看向窗外。她還不知道當初長樂派人刺殺她的事。
他語氣輕淡,不含任何情緒,但阿妧卻本能地察覺到了什麼,沒有再提這件事。
“對了,有件事我想要告訴你。”蕭叡忽然道。
阿妧好奇地問:“什麼?”
蕭叡遲疑片刻,視線與她相對,開口道:“你先答應我,不能生氣。”
阿妧神色微妙地在他身上掃視一遍:“你先說,說了我再決定生不生氣。”
“行,”反正遲早也是要說的,蕭叡手按著她的肩膀,與她對視,“你身邊那個流蘇,是我的人。”
阿妧愣了一下:“你什麼意思?”她甩開他的手,盯著他道,“還敢說沒派人監視我,敢情這兩年來我身邊最親近的人就是你的眼線,她是不是把我的一切都事無鉅細地向你彙報了?”
“我……”
“你給我出去。”阿妧把他往外趕,蕭叡也不敢掙扎,就這麼半推半就地被她推出了殿門,聽見她道,“坦白也沒有用,我現在很生氣。你給我好好反省一下,不許再來找我!”
殿門“砰”的一聲關上。
蕭叡望了望天,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轉身回去。
阿妧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去反省了,反正接下來幾天都沒見到他的人影。她有點慌了,他不會把她的話當真了吧。
雖然他在她身邊安插眼線這件事是有點讓她生氣,但那也是在她剛進宮的時候,就當時的情況來說,阿妧也能夠理解。況且他現在也主動坦白了,阿妧氣一會兒也就釋然了,沒再計較這件事。
到了第三天,蕭叡讓人送來一個黑底紅紋的精緻木盒子,盒子上有鎖,但不是尋常的鎖,而是暗藏機簧,須撥動盒子外面的天干數字,全部對上才能開啟木盒。
阿妧試了一會兒,一直沒開啟。忽而想到,這不會他的藉口吧,好讓自己去向他請教?
阿妧的手在盒子上輕釦數下,去就去,她大人有大量,才不跟他計較。
到廣明宮的時候,侍從告訴她太子正在書房。
進到內室,蕭叡端坐在几案後,見她進來,將手中的盒子放在自己面前。
“我打不開。”阿妧的目光在盒子上停了一停,隨即轉到蕭叡身上,與他四目相對。
怪不得這麼平靜。
蕭叡放下手中的筆,撫了撫自己的額頭:“試試你的生辰。”
阿妧微怔,她怎麼沒想到這個。隨即手指在鐵鎖上撥動數下,按照自己的生辰排出一列天干數。當撥出最後一位數字的時候,盒子內部傳來“咔噠”一聲輕響,那是彈鎖機簧被正確觸發所發出的聲音。
阿妧將盒子開啟,取出裡面的幾頁畫紙,乍一看到便愣了。第一張是一個宮裝豔麗的少女被男子緊緊摟在懷中,榻上几案的水壺傾倒,茶水流了滿案。
第二張是少女衣衫半褪,素白的裙上沾染了點點血跡,被強制鎖在身著戎裝的男子臂彎撫弄親吻。
第三張是飄擺的帳幔下,少女玲瓏如玉的身體幾乎完全顯露出來,長髮是她身上唯一的遮擋……
阿妧看完這三張已是滿面通紅,想也未想地便把手中的畫紙撕爛。她知道蕭叡極擅丹青,尤其能繪得一手絕妙的人物,但卻沒想到他竟這麼無恥,居然把兩人以前親密的情形全部描繪出來。
她面如火燒,一雙靈閃閃的眸子裡也全都是怒意,瞪視著蕭叡。
“隨便撕,我這兒還多得是,要看嗎?”
蕭叡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沓雪白的畫紙,看樣子是跟阿妧方才從盒子裡拿出來的一樣。
她一下子就慌了,撲上去要搶,蕭叡姿態懶散地後退幾步,倏而將手一揚,幾十張畫紙雪片一樣紛紛揚揚。
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