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是惡魔，對於糖夏來說，君玉是她生命中無法捨棄的唯一。惡魔和惡魔的結合……多麼正常。

無法捨棄的……是強大的愛。糖夏十分珍惜自己對君玉的一心一意。因為惡魔就應該有單純而強烈的愛。可以殺很多，但是隻能愛一個。

君玉將糖夏帶到灰紅地帶，她摸著糖夏的斷翼，“啊，你的翅膀斷了，怎麼辦呢？”

“少爺，能說你愛我嗎……”

糖夏流著血，懇求地望著君玉。君玉看著她，用熟悉的目光。那種似乎很專一，讓糖夏每每沉溺其中的目光。

但是君玉永遠誠實得如同天使。這是君玉最奇怪的地方。惡魔不需要誠實，但是她很誠實。

“我愛你，你是我的小糖夏。但是，我不會永遠愛你，我也不會只愛你一個。”

“別讓我寂寞啊……君玉……”

糖夏在鑽心的痛苦中哭泣。“我只愛你一個……你再多愛我一點，會死嗎？”

“會的。因為我就是這樣的。糖夏，我跟你在一起是為了讓你快樂，如果你痛苦，那麼你就離開。我想給你溫暖。你在這兒，一個朋友都沒有。我只要你覺得開心。很簡單的要求。”

君玉嘆了口氣。她的語氣與其說是溫柔，不如說是隱藏著什麼，不願說破。

“糖夏，你知道嗎，我們惡魔從不需要專一……你知道的。我並沒要求你只愛我一個。”

是啊，不需要專一。你需要的是更多，更多，更多……

我就算整個身體整顆心都屬於你你也無法滿足。

糖夏抓著君玉的手，吻著她的手指，“君玉，我那麼喜歡你。我也沒有貪心過。我只要有你就夠了。哪怕你還有別的……你有整個惡魔世界，你會得到權力對嗎？……我只有你。我現在能不能請你再愛我……再愛我一點？”

糖夏簡直是在賭上一切去懇求。就差沒跪下來。她不跪下來是因為這樣子試過很多次……而君玉絕不為其所動。

這一次也是一樣。

君玉溫柔地吻著糖夏的額頭，“你需要的不是我，對吧？你是個不懂規矩的小孩子。你要的愛太多，你不懂節制。我想天使的血大概是你的終結。你現在在想著誰？是我？還是那個天使呢？”

“她？……”

糖夏如遭雷擊。

珠幻？……

這個名字彷彿是用惡魔世界的血淋過但卻仍然純潔一般閃耀在糖夏心中。

“我愛你，我一直愛你君玉……你知道的，沒有你我會死……”

糖夏慌亂地表白。她想抓住救命稻草。“只喜歡你”這樣的想法是唯一她能擁有的信念……不要，不要被打破，這份信念，太過重要……

可惜殘忍的是這已經不是現實了。君玉推開糖夏，“去找天使吧。如果你愛她。”

“不……我不……”

糖夏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已經是瀕死……

君玉無奈地對她微笑，那份溫柔讓糖夏心寒，“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永遠？忠貞？……那種東西只是傳說。糖夏，你長大了，應該不需要再天真了吧。”

“不是啊……少爺……”

糖夏在驚慌中體會到一絲痛恨，“少爺，你是說你不再愛我了嗎？”

“我是你應該學著成為成熟的惡魔。”

君玉猶豫地摸了一下她的臉，然後，轉身離去。

“糖夏，再見吧，如果你不能變得成熟，毀滅是唯一的道路。”

不，不要拋棄我……糖夏聽到了心裡的哀號，但是她沒有動。她想追上去，想從後面抱住君玉的身體告訴她自己愛她。但是，什麼也沒有做……

“一直以來你真的愛我嗎。是隻愛我的身體，還是……根本稱不上愛？”

腦子結冰了……糖夏感到一陣又一陣疼痛。從背後傳來的，脊椎裡什麼的異常跳動。那不是心，心不在長在那裡……

“一直以來我為什麼會喜歡你呢，君玉？”

糖夏站在原地看君玉離去的背影……君玉因為她的話而留步了。可是沒有回頭。糖夏看著君玉新長出來的翅膀……新的，好快啊，又長出來了。

“我為什麼那麼喜歡你？君玉？這真的很奇怪。你一直不是我理想中的愛戀。君玉……我想要永遠的愛情。或許很可笑，但是我一直就想要永遠。你一開始就告訴我，在你看來沒有什麼需要抓住的永遠。只要瞬間快樂就好了……那時我的心其實很痛。我為什麼不能有一份真正的全心全意的愛呢？君玉你能告訴我嗎？……”

糖夏其實不想要回答。她知道答案。可是君玉微微側過臉，說話了。糖夏看不清她的眼神，不知她視線落在何處。

“糖夏，原因你真的不知道？……因為你追求刺激，而我可以給你帶來刺激。不是沒有別的惡魔喜歡你，但你都把他們推開了。愛我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從來沒有逼迫你愛過我。”

糖夏勉強地笑了。

“是這樣啊……我，我知道了。……我一直知道的……你為什麼要說出來？”

“你不想聽嗎？——是啊，你一直不喜歡聽真話的。你不成熟。”

君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傷感。

最後，不會留下的……

糖夏捂住嘴，“再見了……君玉……我想我懂你的意思……”

慾望的愛。身體的愛。尋求刺激。惡魔的夢幻……

和君玉在一起的時間是糖夏所能想到的最美好的時光。各種樣子的糖夏，在惡魔世界裡，和君玉度過的時間：

滿身是血地和她擁吻……

洗乾淨身體之後，看著她的眼睛，說她的眼睛很漂亮……

一起走過的夜晚……

那些都是假的嗎！……糖夏幾乎要瘋了。瘋狂地哭著。

君玉走了，留下一句，“再見了，我不會再保護你了。你要自己保護自己。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吧。天使的血讓你變成將死之軀。”

“君玉！我不再是你的女人了嗎！”

糖夏哭著在她身後喊，“你說過我是你的女人……”

“現在不是了。”

君玉慢慢走遠……糖夏大聲哭喊著，“或許從來也沒有是過，對嗎？！……

沒有回答。

沒有回答算什麼呢？……

糖夏不想去問了。因為糖夏也已經疲倦了。這種可怕的疲倦使她意識到自己真的要死了。她從來沒有失去過對君玉的愛。但是此刻她竟然不想問君玉任何話……

心裡雜亂的感覺，沒有愛，沒有性。

現在性讓糖夏覺得噁心了……極其噁心。罪惡感萌芽，糖夏開始慢慢地，慢慢地，詛咒一切……

討厭的我，討厭的愛情。我喜歡過的，一文不值，我的愛，不需要，我的命，不需要……

痛。心痛。什麼也不想做。死了吧。就這樣死去吧。

誰都不想……

不想……

絕對，絕對，不要再想了……

糖夏躺在地上，安靜地等待著死亡。胸口劇烈疼痛，背脊劇烈疼痛，一切都在疼痛中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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