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見金剛鈴響,我條件反射地看向那個老陳,在這裡,只有華人才會帶著藏鈴。
他的手上果然拿著一個法器金剛鈴,輕輕搖了兩下,清亮聖潔的聲響。老陳笑了笑,一抬頭,兩人四目相對。
我行了一個合十禮,凝視他如深潭一般的雙眼,離去。
後來我仍舊經常去蘭布拉大道,從加泰羅尼亞廣場徘徊到港口區,再也沒有遇見他。
回國後我開始了畢業旅行,從北方到川西康定,在軟座大巴上抱著揹包打瞌睡,旁邊的人挨著坐下,淡淡的菸草味,他放好自己的揹包,身上的什麼東西叮鈴鈴響了兩聲,清脆宏亮。
這裡是許多朝聖者的中途,不乏帶著法鈴的人,可這個聲音一響起,我便突然憶起西班牙街頭的老陳,睜眼轉頭看去,一雙沉靜如深潭的雙眼正看過來。我不知道他是否記得我,但是第一眼我就能夠確定,就是他。
我們有過一面之緣,在七八千公里外的西班牙。是他的那雙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睛,讓我記了兩年。
我沒話找話:“你去哪裡?”
他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轉而看向我:“西藏。”
我追問:“佛教徒?”
“不是,”他輕微一笑,“一個不太虔誠的朝聖者。”
老陳是信佛的,不過如他所言,他不是一個虔誠的朝聖者。他說,宗教是個幌子,龍達紫砂未必傳意,不過也是一種聰明的寄託,但他不願賴著寄託過活。
我覺得他有趣,不是後座那個會講笑話的小夥子的那種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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