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聖旨已下,命刑部侍郎劉清許,戶部下堂主事陸馨宇一同前往晉南縣體察民情。說是體察民情,暗裡其實就是去查案的。
出發那天,陸伯整理了好大一包袱要馨宇帶上。馨宇淡笑道此次是去查案,不是去遠遊,帶這麼多東西太麻煩,於是就揀了幾件常穿的衣裳帶上。臨行前,朝錦暉緊握他的手一再說了要注意安全,要記得給他寫信,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他一一應了。劉大人見此半開玩笑說,皇上可真是疼惜陸大人,馨宇只是笑。
隊伍走了足足五天五夜才到了晉南縣。陸馨宇很少出遠門,這一趟車行可是晃得他有夠辛苦,暈暈乎乎的快找不到方向。劉大人細心地在馬車內鋪上軟墊讓他躺著,這才覺得好點。一路上無事,除了與劉大人商討案件,還聊了聊家常。劉大人亦是貧苦農家出身,從小過怕了百姓的貧苦生活,也深知百姓過活不易,於是立志定要金榜題名,博得一官半職為百姓謀福利。刑部孫大人與他是同科進士,兩人交情甚好。這次孫大人遇難,他甚感痛心,發誓定要將罪犯繩之以法,以慰孫大人之靈。
第六日近午時,一對人馬才真正到了晉南縣,知府大人杜悠早已帶人在府衙前迎接。待陸劉二位大人一下車,杜悠就揚起一臉笑意一把上前來恭敬的道:“陸大人,劉大人。二位大人遠道而來,下官有失遠迎。”陸馨宇上前拱手回禮:“杜大人客氣。”劉清許因為記恨孫大人在此意外身亡,對杜大人心懷芥蒂,便面色不好的“哼”了一聲便走了。氣的杜大人臉上是一陣紅一陣綠,卻又不好發作。陸馨宇覺得不大合禮儀,於是上前賠禮道:“杜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劉大人許是車累勞頓,心情不大好,請別見怪。”杜大人滿臉賠笑:“哪裡哪裡。大人才是,下官有恐招待不周。”又絮叨兩句。便一同入了府衙。門面上的商談一會,因為劉大人一臉臭氣,氣氛實在尷尬,於是二人就告辭了杜悠,前往驛館就住。
一進屋子,劉清許就不滿道:“你和那個杜悠那麼客氣做什麼?那一臉的諂媚樣,看得我就噁心。”陸馨宇無奈道:“都是同朝為官的,何苦為難他們。”劉清許看著陸馨宇搖頭道:“我看那個杜大人滿眼精光,就不像是個好人。孫大人定是讓他給害了。”陸馨宇左右看看,上前輕聲道:“劉大人,此話可不能亂說。”俯身在他耳邊低語:“小心隔牆有耳。”劉大人兩眼一瞪,大怒道:“我就是要讓他聽到,有膽子他就來,謀害命官的事他不是沒做過。”馨宇無奈嘆氣:“大人,凡是要講究證據。你是已有了他的把柄?如若不然您這可是誣陷,是觸犯律法的。大人,我知道您心裡難過。可您別忘了您現在是欽差大人,是奉皇上旨意來此體察民情的。可別忘了自己的職責。”劉大人這才冷靜下來,低頭道:“是,陸大人說的對。是我太焦躁。我一定會抓住他的狐狸尾巴讓他在證據面前無處遁形。”
第二日,陸劉二位大人就在杜大人的陪同下視察民情。街道兩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攤,攤主們在各自忙著各自的生意。街上滿滿都是來來往往的百姓,映襯一派興隆之相,看不出一點民不聊生的勢頭。陸馨宇心生意外之下便轉頭看了杜悠一眼,卻也正逢著杜悠一臉笑意的看著他。陸馨宇於是笑道:“杜大人果然治理有道,百姓安居樂業,街市生意興隆,這一派興旺之相。想是皇上見了也很歡心。”杜大人客氣道“這不是下官的功勞,是皇上皇恩浩蕩,愛民如子,才有我晉南縣這一派繁華之相啊。”劉大人似聽到什麼不入耳的話般,又哼的一聲甩袖而去。陸馨宇只好抱歉的對杜悠笑笑便急忙的追了上去。卻不知杜悠眼裡頓時迸射出兇狠的目光。
巡察結束已近午時,杜知府盛情邀請兩位欽差大人到杜府一聚。陸馨宇不好推辭,於是拉起一臉不甘不願的劉大人一同去了。
杜府並不奢華,但是宅院寬大,家僕成群。聊是陸馨宇在京城的府邸也無這般摸樣。杜悠一臉堆笑的迎他二人入府,還一邊說著:“早該為二位大人接風洗塵,這不,今日一早便忙起來了。還真得多謝二位大人能夠賞臉。”陸馨宇一一客氣迴應了。劉大人還是一臉吃到臭蟲的表情,臉上繃得似乎一扯就會裂開。陸馨宇也實在拿他沒辦法,只能微微搖頭。
午宴很豐盛,雞鴨魚肉,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只要是能吃的,幾乎都擺上桌面了,陸馨宇看著這滿滿一桌,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劉大人更是受不了了,怒火一陣一陣欲往外冒,莫不是暗地裡陸馨宇拼命扯他的袖口,怕是早站起來掀了這一桌美味佳餚。
杜知府卻如同沒看見般,還熱情的為二位大人盛酒,說著一套又一套恭維話,陸馨宇禮貌性的端起酒杯與他相對,劉大人卻一把轉過身去直接無視了這兩人,弄得現場極為尷尬。陸馨宇只得又向杜悠賠禮:“劉大人不勝酒力,杜大人莫怪。”杜悠一臉寬厚的笑,回道:“是下官考慮不周。”轉身一拍手,堂外又進來一群歌伶舞女。杜大人道:“單單喝酒著實太無趣了,來點歌舞助助興,也許大人心情就會好點。”聽得劉大人差點拂袖而去。
一頓午宴竟吃了近一個時辰,劉大人的忍耐終於到達極限了,“啪”一聲拍響桌子,站起身對著陸馨宇道:“陸大人,我身體突感不適,先行一步。”看也不看杜悠一眼,便轉身走了。陸馨宇攔不住他,只得起身向杜悠告辭道:“杜大人,我不放心劉大人一人回去,也就告辭了。多有失禮之處,還望杜大人見諒。”杜悠連忙直襬手:“不會不會。”便送陸馨宇出門了。
待陸馨宇走後,杜悠還未說話,身後就出現了兩個家丁打扮的人,齊齊跪於地上,問道:“大人,有何吩咐?”杜悠沒有回頭,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只是口氣森然的讓人覺得如同置身於九淵地獄。只聽他道:“派人給我盯上他們,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有何情況立即回報。尤其是那個劉大人。”身後家僕應了一聲,便又齊齊退下了。
杜悠仰頭望天,看著天上漂浮的雲彩,森森然笑了。
陸馨宇追了好久,直到驛館門口才將劉大人追上。剛要開口喚他,就見劉大人轉過身,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怒火:“陸大人,我真是佩服你竟有如此強的定力,那滿滿一桌菜餚怕是他魚肉百姓剝削而得,我看著就冒火,你竟然還吃的下去?”
陸馨宇上前解釋道:“劉大人,成大事者必不拘小節,我們現在還未捉到他的把柄,又怎能先打草驚蛇,讓他有了防患之心。攻人先攻心,只有先除了他的警惕之心,才能更好的進行下一步。”
劉清許卻冷冷一笑道:“是嗎?如此,那我敬候陸大人佳音。”再不多說,一甩頭轉身就走。留下陸馨宇一人原地嘆氣。
第二日一早,陸馨宇才剛起身,就聽屋外有人敲門,開啟一看,就見劉大人一臉彆扭的站在門外,臉上閃過一絲絲不自在,嘴唇蠕動了半天才道:“陸大人,昨日我有些失態,言語衝動冒犯了陸大人,還請大人不要見怪。”
陸馨宇淡淡一笑,回道:“不,昨日下官所為也有不當之處,劉大人看不慣自是情有可原,馨宇又怎敢怪罪。”說著,就將劉清許領進屋就坐,為他沏上一杯茶:“劉大人必是還有其他事情吧?”
劉清許點頭:“我昨晚思慮一夜,覺得此事再不能讓他牽著鼻子走,必須先發制人。”
陸馨宇疑惑道:“可是我們又能怎麼做呢?我苦思冥想許久也不明白杜大人是如何把民不聊生的景象變成這一派繁榮之相。”
劉清許“哼”了一聲,便道:“假的亦是假的,他再弄得如何花俏也改變不了它的實質。”
陸馨宇點點頭問:“劉大人有什麼好辦法?”
劉清許道:“既然想瞞著我們,必不會讓我們看見真實的一面。我們必須得避開他,才可以收集到我們想要的證據。”
陸馨宇道:“你的意思是……”劉清許點頭:“暗訪。”商定,於是第二日一早,二人喬裝了一番,也不帶隨行侍衛就這樣上街查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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