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醫生叫他。

老闆病人的眼睛抬起，就像初生孩童一樣清澈乾淨，他慢慢地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後在一步距離之處停住。

眼角微紅，但沒淚滴，不是傷心，只是有一點點難受，裡面有很多堅強，很多勇氣，它就那樣睜著告訴人他不怕傷害，他頂多只會有一點點難過……太多太多東西在裡面，醫生看著他都不敢相信就是這麼一個人竟然對他說動心了。

他舔了舔嘴，不自信極了，他笑著問：“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老闆病人悶悶地說：“聞成死的那天……他說我開始喜歡一個人了……”

醫生看他，“然後呢？”

“他說要我追你……”

“嗯？”

“可是……你不喜歡我……我知道……”老闆病人皺了下鼻子，高大的身軀彎了一點點讓人看著好可憐。

“你以前喜歡的是女人……”醫生說。

“我也這樣跟他說……”老闆病人沮喪，“可是我也知道在你身上我移不開眼睛了，聞成說的是真的。”

“用了多久？”醫生嘴角的笑意更深。

“啊？”老闆病人疑惑。

“用了多久才發現喜歡我？”

“沒多久……”老闆病人腰更駝了點，聲音更小了，“聞成死的前一天，他病得太重了，我很心慌，到處在找你，就是想跟你說說話，然後我就知道了……”

“你找到我沒有？”醫生突然想起了那天，洪聞成，鍾樺最好的朋友死去的前一天……所發生的事。

老闆病人沉默，過了一會說：“找到了……”

“你站在七樓天台的角落哭……我一直都不敢過去。”

他的聲音一有點澀然，然後他抬起頭，問醫生，“我一直都想問，你那天，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

醫生看著他有點難過的臉，靜靜地問：“你想知道嗎？”

“想知道，因為你很傷心……臉哭得好像心都要碎了……”老闆病人點頭回答他。

好長好長一段靜默。

然後，只聽醫生在說：“所以，在那天，你認為你為我心動了？”

“嗯。”老闆病人也回答他說：“看著你的臉，我覺得我的心痛得也快碎了……然後聞成說，我喜歡上了你，而我發現自己一點掙扎也沒有。”

“儘管，我喜歡上了那麼多年的女人。”老闆直起身板，恢復了他平日處事時的強悍，“可是，你可以不用喜歡我的，如果我真的無法讓你心動。”

“我希望你能得到讓你心動的，不管是誰……”

冷風吹過街角的紙屑在他們腳步飄過，醫生走近一步，臉對著臉……仔細地看著老闆病人說完這些話後的表情……那是一種他在別人的臉上從末見過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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