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歡迎我啊?房間裡藏了什麼呢?”周容一點兒沒把自己當外人,開始左顧右盼地打量她的房間。
夏兔頭埋得更低:“什麼也沒有。”
“這裡沒什麼能藏東西的地方啊……”他自言自語著,把手放上了床沿:“難道是床底下?”
“……”
半大的孩子能有多會撒謊,夏兔本來就怕他,被這麼一提身體立刻緊繃。
周容收回手,專心欣賞她驚慌不安的模樣。
最後剋制不住地,露出了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
“哈哈哈,我喜歡兔兔被嚇到的樣子,可愛死了。”
——越來越過分了……
沒人看著、沒人管著,周容對於夏兔的面板接觸愈發肆無忌憚,眼神愈發露骨。
他總是超額完成,鍾情囑咐給他的事。
“阿姨交代過,要監督你按時吃飯。”
周容拿著飯勺,讓夏兔張嘴:“啊——”
“我可以自己吃。”她正說話,他趁機將勺子湊到她嘴邊。
飯後,他佔了小白平時坐的位置,盯著夏兔寫功課。
但她寫了什麼,周容顯然是不關注的。他的眼裡只有夏兔的臉和身體,目光仔細地從她的頭掃到腳,一遍又一遍。
分明,沒有被打被罵,可夏兔還是覺得自己被欺負了,這莫名其妙的親密讓如坐針氈。
可要和父母求救的話,她的理由不會被接受的。——周容對我太“好”了,我不喜歡她。
與邏輯不符的理由,會被當*蛋裡挑骨頭的藉口。他們不但不接收,還可能說她“不懂事”、“任性”,以及那一句“對新家庭的成員懷有偏見”。
夏兔在忍。
全程在床下看著的小白,也在忍。
他們一直忍到睡覺的時間,周容才終於捨得從夏兔的房間裡出去。
燈一關,小白便第一時間出現了。
他熟練地掀開被子,溜進夏兔的被窩。
他牽起她的胳膊,搭到自己的肚子上,調整到一個舒服的睡姿,再抱住她。
兩人抱在一起的珍貴時刻,他們什麼也沒對彼此說。他們互相挪近,抱得更緊,屬於二人的被窩是熟悉的、安全的,安心的。
小白平時不這樣主動的,今天的他像是要確認自己的存在一般,格外地黏夏兔。
——周容陪夏兔吃飯;陪夏兔寫作業;他坐了小白的位置、用了小白的筆;和小白一樣可以那麼靠近夏兔……
而他做那些事的時刻,小白能做的,是在陰暗的角落看他們。
他看著一個闖入者取代了自己往日的角色,卻什麼都不能說、不能做,他還得躲。
明明,他是先來的。
明明,夏兔的哥哥是他。
明明,夏兔更喜歡他。
為什麼他得是見不得光的、躲起來的那一個?
為什麼他不可以如這裡的主人、如夏兔的哥哥一樣,氣勢洶洶地把那個人從夏兔身邊轟走,把他從他們家裡攆出?
四年過來,“想光明正大站在夏兔身邊”的念頭並不是第一次冒出來。
可是這一次,小白感到他的需求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他很不甘心、很委屈,所以他扛起夏兔的腳搭到自己的小肥腿上,讓她更近一點地壓著他。
他想被她纏著。
☆、第16章 救命
大多數人還未醒來的清晨,外邊下著雨。
淅淅瀝瀝的雨聲滲透進窗裡,空氣帶了陰陰冷冷的潮氣。
塑膠拖鞋與黏膩的腳面接觸,發出輕微的趿拉聲。夏兔被聲音吵醒,似夢非夢地揉揉眼。
小白是她的另一床被子,因為枕著太軟太舒服,她留戀地朝裡拱了拱他。
他眼睛睜得可大,一副早就醒了的模樣。
夏兔剛想開口問他,為什麼不繼續睡……
小白嚴肅地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由分說地拎起他倆的棉被,一把蓋到了他們的頭頂。
“他在我們門外走來走去,”他小小聲在她耳邊說:“有一會兒了。”
這下不醒也得醒了,夏兔發懵地打了個寒顫。
她自然知道,小白口中的“他”,是指周容。可是這麼早,他到她房間門口乾什麼呢?
徘徊的腳步聲停於門前。
或許是由於他們倆的同時屏息,連那人手搭上門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躲起來!”夏兔緊張地催小白。
他的警覺性比她好多了,每回鍾情來房間見不到他的原因就是,他躲得很快又總是提前躲好。很多時候鍾情提早上班得進房拿東西,小白看夏兔睡得正香,甚至能在不吵醒她的狀態下,溜回床底的地洞。
今天小白照樣是醒了。周容可能進來和馬上要進來的狀況下,他卻反常地、一動不動地呆在床上……
“咔、嚓。”
全部的事發生在一瞬之間,夏兔沒有勸小白的時間,鎖已經被輕輕地打開了。
“……”
嚇得渾身僵硬,夏兔本能地抱緊小白。——睡前門是反鎖的,周容哪來的房間鑰匙?!!
風呼呼地吹,雨聲不暢快,滴答滴答倒計時似的。
存心不想吵醒裡頭的人,那人把控著力道,關門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清。
夏兔壓住小白,身子微微地往上挪了一些。
她硬著頭皮,不得不這麼做的……即使她慫得恨不得藏到小白懷裡。
小白,也發現了這一點。
——他已經成為夏兔的弱點,她得相當吃力地去保護他這個不能見光的存在。
“兔、兔……”
令人忍不住想要蜷起腳趾的可怖氣音。
周容喊得那麼小聲,好像在確認她是否清醒。
他慢慢地,往床頭的方向走。
不知是雨水的溼氣還是發了汗,夏兔的胸腔中充斥著一種即將要溺斃的恐懼,她聯想到周容那雙高熱潮溼的手掌……
他朝她過來了,一步一步,耳邊似有迴響。
夏兔攥著拳,咬緊牙。
——她討厭那樣。她不想面對周容,可她很討厭那樣……被他碰。
深吸一口氣,她一手捂住小白,一手藉著床墊撐起身子,從被子裡鑽出頭打量外邊。
烏雲遍佈的世界,並沒有由於“鼓起勇氣直面恐懼”而好轉,房間裡的光線暗得令人心慌。
現在,到底幾點了?
為什麼天會這麼黑,黑得彷彿陽光再也不會到來了……
“你幹嘛!”
應該說得更有氣勢,夏兔沒能做到,她聽上去就是實際的那樣,快哭了。
“啊,吵醒你了?”
她醒著,根本不會令他畏縮半分。
周容的聲音輕飄飄的,壓抑著。
“兔兔,早上好……”
輕,是他的發音;壓抑,是那怪異的語調。
“兔兔,哥哥給你帶了一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