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通些關係,放一個小太監出宮,對浮游來說不算一件難事,可櫻寧即便再怎麼不得寵,她仍是一個郡主,這便註定了,她就是死,也要做這後宮的鬼。
浮游是絕計不會讓櫻寧再在這後宮待下去,這後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櫻寧如今便只有自己一個依靠了了。
司徒夢如在得知浮游被人劫了法場,當晚便服毒而去,她走的決絕,卻丟下了不過十幾歲的櫻寧,這讓浮游想到了甘寧,同樣的生在皇家,她不想讓櫻寧最後也得個不得善終的結局。
浮游攬著櫻寧,就那麼大搖大擺的走在小路上,好像生怕別人看不見,周遭的太監宮女見了,都連忙低頭快步走過裝作未看見,浮游可不是他們能招惹起的。
“遊大人,”一隊侍衛遠遠的見了,硬著頭皮攔了過來,櫻寧見到這一隊侍衛,不禁嚇得發抖,向浮游身後縮去,浮游便低著頭,細語安撫著她,好像沒見到這些侍衛,哦,她本來也看不見的。
“遊大人,別讓我們難做,”領頭的侍衛道,浮游聽了,這才抬頭,一副茫然的樣子:“這事難辦麼?”
“遊大人,”那侍衛加重了語氣:“您不能帶郡主走。”
“如果我非要帶她走呢,”浮游帶著三分笑意,護著身後的櫻寧,好像在說一件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那隊侍衛本就有些多疑,此時聽了,都是變了臉色,個個都亮出了腰間的佩劍。
“遊大人,”侍衛話似威脅,可他的面色實在不好看,他心裡清楚的很,即便再多幾隊侍衛,也是攔不住眼前這人的,心裡只能希望浮游還不敢在皇宮裡殺人動手,可顯然浮游並不如他所願。
“人,我一定要帶走,”浮游說著這話,帶著霸氣,意思也說的再明白不過,是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幾個侍衛額頭已是冒汗,想動手可又忌憚著浮游,他們不動手,可浮游沒有絲毫顧忌,聽著他們的動靜,浮游的唇角勾了起來,袖袍微微一抖。
浮游穿著官服,袖袍寬大,浮游的銀骨金摺扇便藏在其中,浮游的手一抖,扇子便落入了她手中,而這點袖袍中的動靜是別人注意不到的,摺扇入手,浮游便笑的越發開心。
幾個侍衛見她笑的燦爛,還未反應過來,就見浮游已經甩開了摺扇,甩著扇花打了過來!個個都是連連閃躲,可哪個躲得過?
一侍衛連忙拔劍擋了過來,正正擋住摺扇的扇鋒,扇鋒抵著他的劍,發出聽著駭人的摩擦聲,這侍衛心裡剛鬆了一口氣,卻見浮游手一緊,又合上了摺扇,瞬間便離了他的劍,向他的下身空當戳了過來,連忙再擋,卻被摺扇打在了膊上,這摺扇合上便如同鐵棍一般,浮游又使了力氣,那侍衛手上的劍便被打飛了出去!浮游又一手抓住了他的肩,狠狠的按了下去,那侍衛便慘叫了一聲,捂著一邊的胳膊倒在地上不停的打起滾。
他這隻胳膊便是廢了,周遭的侍衛見著他的慘樣,還未反應過來,便見浮游已向他們打了過來!
幾乎只是一瞬的時間,浮游便穩穩的退了回去,正站在櫻寧的身前,櫻寧本來憋著嘴,一副要哭得模樣,見了她,連忙跑了幾步緊緊抓著浮游胳膊,好像生怕浮游離她而去。
地上已經躺了一地的侍衛,雖未見血腥,可個個是哀號不止,可見其痛苦。
浮游側著耳,知道已經有更多的侍衛趕過來,便不再耽擱,摟著櫻寧,縱身而去!
“站住!”幾隊侍衛趕過來,口中喝著,只是浮游哪會聽他的話?頭也不回的遠去了,留那些侍衛發愣。
“怎麼是穿著官服的”一個侍衛口中喃喃自語,猛然醒悟:“快去,快去告知皇上!”
一個身影從一旁閃了出來,那人手中也扇著一把扇子,只是遮著面,只見得到那雙邪氣的眼睛。
“竟敢在宮中出手,”那人低語道,又嗤嗤一笑:“浮游,你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浮游現在仍在宮中,牽著櫻寧的手,只是卻再沒人來攔,幾隊侍衛也是匆匆而過,如同未見到櫻寧一般。
浮游總算鬆了一口氣,知道這事就算過去了。
奉嘉盛難道會為了個多餘的郡主和自己翻臉麼?
不,現在還太早。
浮游清楚,奉嘉盛在等著她犯更大的錯誤。
她這次的確是衝動了,竟然在皇宮裡動手打傷了侍衛,那些侍衛攔著她的時候,浮游想到的只有櫻寧在這後宮這幾年所受的苦,心裡立時一股戾氣,迫著自己出了手。
浮游的心裡有些後怕,奉嘉盛雖然現在動不得她,可若是她再做出什麼,那可就給了奉嘉盛理由。
她體內的這股陰毒若是再不抑制住,只怕遲早要釀成大禍。正想著,聽見前方的腳步聲停了,知道是到了地方,微微一點頭,前方帶路的小太監便連忙跑走了。
很快便有人迎了出來,見是浮游,不禁一愣:“遊大人。”
“我找老太醫,”浮游道,那小廝聽了,面色古怪起來,連忙四處看看,見無人跟著才連忙道:“遊大人還請進來說話。”
一定發生了什麼她所不知道的,浮游想,可是究竟發生了什麼呢?可想是想不出來的,還是牽著櫻寧,踏步進了這尚醫居。
“你說什麼?”浮游皺著眉,一下站了起來,嚇了一旁的櫻寧一跳,卻見那小廝哭哭啼啼的道:“老太醫,前些日子便去了!”
“胡說!”浮游有些煩躁:“我走的時候還見了他!”
“便是在遊大人去邊關的時候!”那小廝哭著道,浮游便什麼都明白了,跌坐回椅子上。
老太醫年紀大了,自然見多了這後宮的瑣碎,他這個歲數了,鬍子一把,自然什麼都不顧忌,想到什麼說什麼,說不準便會把誰的醜事說出來,自然被許多人嫉恨。
只是人人都知道老太醫是浮游庇護的,誰都不敢下手,浮游這次被派去邊關,許多人便以為浮游必死無疑了,自然會尋著機會害了他,然後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誰也沒想著浮游會又回來。
浮游坐在椅子上,死死的捏著椅子的扶手。
老太醫是個頑童性子,多次助過自己,也清楚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可還是袒護自己,幾乎將自己當成了他的孩子,而自己最後卻無法護得他周全。
自己此次回京,想的就是不要連累了王書玉,結果還是連累了別人。
許多人為她而死了,可她仍舊活著。
浮游的心裡實在不甘。
“老太醫可有什麼話讓你留給我?”浮游死死捏著扶手,咬牙說出了這話。
那小廝被浮游一提,倒還真的想起了,連忙去尋了一封信,交給了浮游:“這是師傅臨終前交給我的,讓我交給遊大人,師傅好像知道自己要死了,一直貼身帶著這封信”
見浮游接過了信卻不開啟,只是緊緊握著,才記起浮游是個瞎子,連忙要拿信給他念,浮游卻輕輕推開了他的手:“不必了。”
小廝也只得作罷,卻聽浮游又問:“這信可有人看過?”
小廝連忙道:“沒有,師傅說一定要親手交與你,否則他做鬼也不安寧”說著這話,那小廝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浮游聽他說的不似謊話,嘆了口氣,緩緩起了身,拉著櫻寧便走,步伐極快,頭也未回,小廝連忙追了出去,跑出了尚醫居,卻是再也看不到浮游的身影了。
浮游走的極快,被扯著的櫻寧有些受不住,喊了幾聲,可浮游好似什麼都聽不到,只顧著走,櫻寧一低頭便咬在了浮游的手上,浮游好似做夢一般,感覺到手上的疼痛,想也不想的就揮手打了出去。
待她反應過來,瞬間慌了神。
櫻寧被甩到了一旁,撞到了一旁的高牆,又摔在地上,悶哼一聲,縮起身子,嚶嚶哭了起來。
“櫻寧!”浮游連忙走到櫻寧的身旁,櫻寧見了她,連忙向旁縮了縮,口中念著:“浮游哥哥”
“我在這。”浮游連忙道,她以為櫻寧是在叫自己,又聽櫻寧哭著喊:“浮游哥哥,櫻寧害怕”
她喊著這話,聽得浮游心痛,連忙快走了幾步想抱住櫻寧,可櫻寧見她近了來,連忙伸手胡亂的拍打了浮游幾下,向後退個不停,哭的也越發厲害:“浮游哥哥,櫻寧好怕”
櫻寧是在怕自己,浮游突然明白了。
她怕著現在的自己,想著的,是原先的那個浮游,總是哄著她的浮游,總是對她最好的浮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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