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ailia
一
左芊迷迷瞪瞪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昏暗的房間裡。頭頂是發黃的紗制蚊帳,身下是粗粗的棉布床單,板床硬硬的,枕頭薄薄的,硌得偏瘦的左芊骨頭髮疼。
頭還是昏昏沉沉的,左芊用力閉了一下眼,試圖清醒一下自己,嘗試著轉動頭,發現身體床的左邊有一扇窗戶。不太明亮的日光從那個窗戶的紗窗透射進來,把房間弄得一股子昏暗。
左芊皺皺鼻子,覺得房間裡似乎還有一種異味,閉著眼睛分辨著空氣裡的味道,有汗的餿味,有頭髮出油的味道,有廁所裡排洩物的味道,另外,左芊用心想想,似乎還有一種泥土的味道。
對於從小就愛乾淨的左芊來說,骯髒的地方和難聞的味道是她最不能容忍的。房間裡的這股味道對她來說就是骯髒的同義詞,她幾乎反射性的想起來離開這個不合她衛生要求的地方。但剛一動彈,就混身痠疼得厲害,她不得不停下來。
再次閉上眼睛,她暗暗回想起之前她是在哪裡,是在幹什麼。對了,她和同寢室的陶姝玲一起去四川稻城作畢業旅行,然後坐汽車回成都準備乘飛機回家。然後汽車中途上了一個帶著大包小包還抱孩子的婦女,陶姝玲還起身給她讓座,然後三個人一起聊天,然後……左芊皺起眉頭,然後似乎她就睡著了,然後人就一直半夢半醒,渾渾噩噩的,但能感覺一直有人在帶著自己旅行。難道,左芊猛的一驚,難道那個抱孩子的女人有什麼不對勁?是人販子?這個可能把左芊嚇出了一身冷汗,她又想起身,結果還是疼得動不了。
她越想越怕,不由再次睜大眼睛仔細打量她所在的這個房間。這個房間大約有兩個大學寢室那麼大,左芊不知道這算多少平米。房間裡的傢俱十分簡單,床,兩張老式的靠背椅子,一個大大的舊衣櫃,一張舊書桌,一個四方型凳。牆是黃黃白白的,貼著兩張左芊說不上來怪異的招貼畫。與床在同一對角線上有一扇木門,是關著的。
屏氣聆聽,外面隱約有狗的叫聲,似乎還有低低的說話的聲音。左芊把頭側了側,想聽得更清楚些,但那些聲音又沒了。
對了,陶姝玲呢?左芊猛的想起了自己這個夥伴。這個房間如此簡單,能一下子看出陶姝玲肯定不在這個房間裡。左芊又停了停,休息了一會,等頭不那麼昏時,她簡單的打量了一下自己。衣服還是自己的,但是,似乎手腕上的那個玉鐲沒有了。對了,她的揹包呢,她看看周圍,似乎沒有。她必須找到她的包,裡面有手機。找到手機就好辦了。
左芊聚集了一下力量,想把自己撐起來。結果床板被她弄得嘎的一響,她自己的手肘倒吃疼,疼得她輕輕的叫一聲。門外有人低聲說話,然後是腳步聲,聽得出是朝這個房間來的。左芊不由一頓,屏住呼吸緊張的盯著門。
先是開鎖的聲音。這個聲音讓左芊意識到可能她猜想的最壞的情況已經發生了。然後木門吱嘎一聲被澀澀的開啟,進來一個,怎麼說呢,是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大女孩,扎著馬尾辮,穿著老式運動服,手裡端著一個大碗。碗中冒著熱氣,似乎是稀飯。大女孩抿著嘴,在門口盯了左芊一眼,有點不樂意似的走過來,也不說話,把書桌前放的四方型凳拖過來擺在床頭,再把碗放在凳子上。然後回身出門,並且把門又重新鎖好。
左芊等了好一會兒,確定門外沒有其他聲音了,才勉強移動自己靠在床頭。瞥了一眼那個大碗,裡面果然是一碗熱騰騰的稀飯,裡面帶著可疑的物體,聞起來象是有蔥和姜的問道。多了一種新味道,房間裡的氣味就更不好了。左芊閉了閉眼,覺得呼吸都是一件難受的事。
左芊再次回味鎖門這個不友好的行為表示什麼,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也許一切還沒有達到最壞的程度。她又看了看周圍,發現地面居然都是凹凸不平的泥質地面,連水泥都沒有鋪。自己的耐克鞋一正一反丟在床前,預示著一種不正常。左芊基本肯定這是一戶農民家庭。如果自己沒有穿越的話,那麼大約就是被賣到這兒來了。雖說左芊也不過22歲,還沒有參加過工作,但她也不是那種天真幼稚的小女生,不會單純的認為有人會好心的、無緣無故的把她送到這兒來。
手邊飯碗裡的稀飯發出幽幽的稻米香,勾引得左芊覺得自己的肚子咕咕叫起來。認真想想,她覺得人家沒必要透過稀飯害自己,倒不如吃飽點積蓄力量好考慮後招。於是她很快就把一大碗稀飯喝完了,味道不錯,裡面不僅放了蔥和姜,好象還有肉沫。喝完了,左芊習慣性的想找紙巾擦嘴,但最終只得用手擦擦了事。
肚子飽了,頭反倒更暈了。左芊順勢又躺了下來,同時注意到床上的枕頭被子等不算髒,但是十分簡陋,象是上世紀70年代的物品。自己除了身上一套夏季旅遊的服裝,算是身無長物了——不知道誰把她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拿走了,包括一根白金項鍊。
躺在床上,左芊無力的睜著大眼睛開始胡思亂想,一下子擔心在湖南的父母失去自己的訊息後會著急成什麼樣,一下子又盤算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只怕連學校也知道自己失蹤的事了,一會兒擔心陶姝玲的遭遇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她的父母會如何著急,一會兒又狠狠的咒罵那個帶小孩的人販子,怪自己好心被狗吃了,一邊後悔不該搞什麼自助旅行,一邊猜測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是貴州、四川、雲南還是甘肅……不知不覺中,左芊又睡著了。
再次醒來,窗外已是一片暮色。木門的門縫裡透出微弱的燈光,但這個房間卻更黑了。窗外有人窺視了一下,過了一會,那個大女孩又端著一個碗進來,還是不說話,放下手中的碗,拿起早前左芊吃過的空碗又走了。大女孩出去後,左芊注意到她在門口和一個男人說了點什麼,然後,又安靜下來。
左芊想起以前陪著媽媽看社會新聞時,那些被拐賣的婦女往往都是給貧困的農民當老婆的,許多人被解救時孩子都兩三個了,也不願再回去。那時只是當做故事一般看一般評論,誰料到世事無常,今天居然輪到她作女主角了。既然要給人當老婆,當然免不了要被那個什麼,所以左芊覺得晚上十分危險,最好不要再被人下藥了,當即決定這碗晚飯不能吃。為了節省體力,她繼續閉目養神,而且為了杜絕食物的誘惑,把被子蓋住了鼻子,耳朵則支楞著聽取房外的動靜,一旦有男人進來,就是死也要跳起來。
陌生的薄被散發出一種奇怪的氣味,不是好聞也不是難聞。左芊煩躁的扯下被子,恍惚間感覺又有人在窺視她。她努力看過去,外面朦朦一片,哪裡有什麼人影。左芊看看天光,心想今晚可有段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