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一身戎裝，面容威嚴，微醺的醉眼望著書嫻帶著一絲好奇和興趣，彷彿見到了新奇的玩意。

“你是誰？”沙啞的聲音再度重複了一遍。

驟然的驚恐和倉皇讓書嫻手心裡全是冷汗，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今晚有許多的官家小姐或者富商千金前來，如果說是個丫鬟，也許可以矇混過去，況且她現在的打扮也很符合丫鬟的形象。

“我是個丫鬟，因為迷路了，所以誤入了這裡。”她低下頭，偽裝出丫鬟的語氣道。

下巴被粗獷的手指抬起，男子眼底閃過驚豔的神色，忍不住讚歎：“好一個美人！”

“無恥！”

啪！書嫻給了男子一個巴掌。

男子顯然沒有防備到書嫻會如此，一瞬間愣住了。書嫻就在這個時候用盡全力一推，男子腳步一個不穩，竟然被書嫻推倒在地上。

不等男子反應過來，書嫻一個箭步飛奔出小院，身影迅速的融入了黑色的夜幕之中。她不知道要跑向何處，只是她知道必須快點離開，否則男子一定可以找到她，她沒有忽視男子倒地時那憤怒的表情。

晚宴開始了，天色漸漸昏暗下來，莫翰哲回到了清墨閣，他對那些唱歌跳舞沒有什麼興趣。小廝五兒給他端過來茶水，並且讓他嚐嚐桌子上的糕點。

五兒今天很是興奮，一邊給他彙報誰又送了什麼賀禮來，一邊又是很得意的告訴他誰又巴結了他這個貼身小廝。他有些疲倦的聽著，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糕點，心思卻還是掛記著心底那抹青色的人影。

說話間，有人通報王大人家的千金王詩雨前來。莫翰哲有些奇怪的望一眼五兒，五兒一臉好奇的表情說明了他也完全不知道是為何，一般的千金小姐都比較避諱私下裡會見男子，何況還是晚間男子的住所。

“請王小姐進來。”莫翰哲朝著五兒道。

五兒到是很識趣，沒等他說完就已經迎了出去。五兒打量了下眼前的王小姐，果然如傳說般的美麗，白裡透紅的肌膚，眉心彎彎如同彎月，嘴角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五兒不由得心下暗生了喜歡的意味，如果眼前的姑娘能成為少夫人，他就有福氣了。

“王姑娘，小的叫五兒，我家少爺在裡面候著您。”五兒說話間不自覺的用了尊稱。

“五兒客氣了，那就麻煩你帶路吧。”王詩雨對莫翰哲很是有興趣，來莫府上之前父親就對她耳提面命說了不少莫翰哲的好話，言外之意她不言而喻，本想找個機會來會會這個父親中意的人，沒有想到這人到先約了她來。

隨著五兒進來房間，莫翰哲背對著房門，只給她留下了個背影。好大的氣派，王詩雨心下暗道，他有派頭，難道她王詩雨就沒有了。心下不悅，道：“莫翰哲，這就是你的代客之道？”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眼前的莫翰哲一派書生氣息，俊朗而有禮，完全沒有半點驕傲的氣息，何況她還看見了莫翰哲手中端著的茶杯，顯然莫翰哲是為了表示歡迎親自給她沏茶了。只緣她粗心，一見到人家的背影就擅自給灌了個代客不周的大帽子，現在可真的出了個大大的糗了。

“對，對不起。我，我剛剛以¬¬為……”詩雨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雙手死死地握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啊！沒有關係，是我疏忽了，王小姐不用介意。”莫翰哲把茶杯放到茶几上，示意五兒領王小姐上坐。眼前的人倒是不讓他討厭，沒有一般千金小姐的那種指使氣派，反倒是很單純，讓人樂意親近。

“王小姐請坐，我家少爺不會介意的，你不用自責。”五兒不愧是見慣了場面的人，一番話總算是給詩雨解了圍。

兩人坐下，五兒悄悄的離開，他懂得主子的心意，王家小姐來這裡的事情怕傳出去對雙方都不好，他要去給下面的人封個口。

“王小姐找我有什麼事情？”他對王家小姐前來還是很奇怪，怎麼說大家小姐出門都沒有帶個丫鬟還是很說不過去的事情，可眼前卻是王小姐一個人來的。

“不是你找我來的嗎？明明是你府上的丫鬟來告訴我的啊，還刻意要我不要帶上自己的丫鬟。”王詩雨說到這似乎也反應過來有些不對勁，臉色微微一變。

話音剛落，就聽到茶杯落地的聲音。

“啊！”莫翰哲感覺頭莫名的有眩暈的感覺，身體裡湧出了莫名的慾望，握著茶杯的手不覺一鬆。

“你怎麼了？”王詩雨發現了莫翰哲的奇怪，起身走到他身前關切的問道。

“不要靠近我。”王詩雨身上的香味淡淡地傳來，更刺激了他原來就壓抑的情緒，“你快離開，讓五兒進來。”莫翰哲的聲音沙啞，彷彿在忍耐著什麼。

王詩雨嚇壞了，不知所措地望著眼前的人。猶豫片刻，拉開房門跑了出去，女兒家的直覺告訴她如今的狀態很不好，她必須要立刻離開。

王詩雨才離開半柱香的功夫，清墨閣裡就來了不少的人，一向清靜的院子就這樣熱鬧了起來。

五兒回到房間的時候，見到的就是莫翰哲痛苦的表情。

“少爺，你怎麼了？”五兒擔心焦急的心情全放在了臉上。

“王小姐走了嗎？”莫翰哲一把抓住五兒的手問道，手心的灼熱讓五兒嚇了一跳。

“剛剛我回來的時候，見到王家小姐飛奔出去了。少爺，究竟怎麼了？”五兒不解道。

莫翰哲遙遙頭，感覺身體的藥效似乎比之前退了很多，沒有之前的難受了，總之王家小姐離開了就沒事了。

“把茶杯收拾收拾一下。”莫翰哲若有所思道。

五兒剛把桌上的茶杯收拾好，房間外面就有人聲音傳來，說什麼莫翰哲拐帶了王家小姐。片刻，房門被強行的推開，一中年男子闖了進來。

見間房間裡只有莫翰哲和個小廝，似乎有些意外，氣焰不直覺的小了些。“我家小姐呢？”

“你家小姐關我家少爺什麼事情啊。”五兒很是不滿意眼前人的態度，他家少爺可不是隨便被人呵斥的。

“我想你可能是弄錯了，我一個男子的地方怎麼會有你家小姐。應該是個誤會吧？”莫翰哲笑道。

話音剛落，見一丫鬟急急的跑來，才站穩就道：“小姐回來了，剛剛只是迷路了。”

中年男子盯了莫翰哲一眼，冷哼一聲，帶著人拂袖而去。

書嫻逃出小院跑後並不敢直接離開，怕喝醉的男子派人防守，何況還有到處尋找她的王大嬸，所以她只是躲在清墨閣附近，出府尋求機會。沒有想正當她一籌莫展的是時候，讓她撞見了驚慌失措的王詩雨。

王詩雨慌張的離開清墨閣，結果走岔了了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聽到遠處呼喊的聲音，她更是慌張，急忙躲進樹叢，沒有想到居然在樹叢裡遇見了一個女子。看樣子，那女子也是嚇了一跳。

“你是？”兩人同時開口，同時又沉默下來。

不遠處清墨閣傳出了呼喊王小姐的聲音，書嫻馬上反應過來眼前的女子必定就是莫夫人口中的王家千金。

待呼喊的人離開，王詩雨對眼前面容柔美的女子道：“你是莫府的丫頭嗎？是不是有誰欺負你了，我幫你好不好？”眼前的女子雖然一身丫鬟的裝束，但是王詩雨不知為何卻對她心生好感，莫名的對眼前的人有一種信任。

“我被壞人追，所以躲起來了。在想辦法逃出府。”書嫻搖搖頭，這個王家小姐真的很單純可愛，自己都還在麻煩中就想幫人。

“這麼晚了，我一個千金小姐孤身一人，必然會落人口實。我可以說你是迷路了，然後你送我回去，我的包廂就在宴會的東面，現在晚上只要我們注意點，肯定不會有人發現我們。我幫你打扮成我家的丫鬟，這樣宴會結束後你就可以和我一起走了。怎麼樣？”王詩雨對這個想法很滿意。

書嫻一聽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她也愁如何出府，這丫頭的計劃不僅可以解自身之圍己，也可以幫她一把，可說是一舉兩得。

就這樣，兩人這樣悄悄的回到了王詩雨的包廂裡，她順理成章的成立王家的丫鬟。

宴會還在進行，書嫻安靜的站立在詩雨身旁，詩雨很會化妝，她給書嫻畫上了很濃的裝，在夜色下她相信就算是王大嬸站在她面前，也未必可以認出她來。

場面很是熱鬧，露天的篝火映照的半邊天空都是橙紅色，夜色下悽美而迷人。宴會突然安靜下來，書嫻看到莫翰哲走上了露天的表演臺。

“今天我有件高興的事情要宣佈，同時也給大家重新介紹一個人。這個人是我莫府方紹傑的失散多年的妹妹，她就是施清洛，也叫方清玥。”莫翰哲眉眼含笑，轉頭看著臺下走上來一襲青衣的女子。

詩雨的臉色突然有些不自然起來，當她看到從臺下走上來的女子。

書嫻在看到那抹青色的人影的時候，身軀微微一震，腳下不穩，倒退了半步。那一刻，她明白了，原來真實遠比夢境可怕。篝火變得如同大朵大朵的玫瑰般妖豔，燃燒在眼底變成血紅色的一片。

眉心扯開一片惆悵，潑墨般濃厚，眼底盡是荒涼。“月色溶溶夜，不見月中人？”她低頭微笑，淡淡的如同一潭碧水般冰冷。

月依舊，人依舊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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