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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第九章 思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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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總是容易拋人去,紅了櫻桃,綠了芭蕉。舊曆年的大年還未曾過去,大街小巷裡還殘餘著新年的喜氣,然這樣的喜氣卻依舊經受不住嚴寒的折磨,悄然消退。街角被風吹得彎曲的枝椏上空空落落的殘留著幾片枯葉,空氣中的料峭的寒意隨著陣陣北風透入骨髓。天空陰霾,似乎又要下雪了。

黎明時分的般若院安靜的矗立在晨曦的光芒中,莊嚴清冷。

施清洛踏出禪房的大門,神色傲然,挺直著背脊站立在寒風中,明亮的雙眸若星光般璀璨,清秀狹長的眉眼間透著絲絲冷峻,然這樣的孤冷卻又和淡然,彷彿寒冬的臘梅迎雪綻放,構成了一副奇妙的畫卷。

隨著清洛的出現,禪房外的爭吵嘎然而止。

莫翰哲攔在禪房外的身影,在聽到清洛清冷的聲音後瞬間停頓,他緩緩的側過身,便瞧見了那張熟悉的容顏。

“夠了,我在這裡。”簡短的話在莫翰哲耳畔迴響,鏗鏘有力的字句化成隆隆的雷聲敲打進他的心底,有著撞擊心靈的鈍痛。

他痴痴的望著眼前冷然果決的人兒,忽然間生出幾分怨恨來。她就不能讓他為她做點什麼嗎?這樣的想法一滋生,他又低頭苦笑起來,眉眼間多了份澀意,他早就放下了紅塵,何苦還為這些煩惱。

夏玉彪對施清洛的出現微感詫異,他此時倒是有幾分佩服眼前的女子,可想到此人是方紹傑的妹妹,眼角的戾氣又湧了上來,調轉手中的qiang頭,對準了她。

“我還擔心你不出來,想找人墊背。沒想到你到時有幾分骨氣,可惜,你卻是方紹傑的妹妹。”夏玉彪的鼻孔裡冒出白色的霧氣,冷聲道。

可施清洛似乎並未害怕,她反而淡淡的笑起來,緩緩道:“夏將軍身系方家數十條人命,對我這樣區區一小女子,還需要用qiang口對著才敢說話?還是,你害怕了,害怕那些做的虧心事情,怕苦主來找你復仇?”

“你……,知道些什麼?”夏玉彪微微眼神閃爍,半晌才吐出這樣的一句話。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敢做,還不敢當?還是你以為找到了文家做替死鬼,你就可以安枕無憂了?”清洛冷笑,句句話語如刀般鋒利。

夏玉彪一愣,眉頭緊蹙,陰霾的眼眸裡閃過一絲血光,他冷聲道:“你就算知道又如何,我能殺了你全家,就能殺了你。”

“你不敢殺我。”清洛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她的目光掃過夏玉彪的憔悴的面孔,最後停留在了他那雙血紅色的眼睛裡。“因為我知道,你怕方紹傑再來找你索命。夏將軍,你不過也是個怕丟命的膽小鬼而已。

夏玉彪的眼睛更紅,握著qiang的手因為用力在輕微顫抖。他未曾想過施清洛開口竟然如此咄咄逼人,句句都是羞辱他的話。然,他是什麼人,憤怒瞬間他便控制住,眼底的陰霾雖然未消散開,他卻收起,冷冷道:“想激怒我,讓我殺了你,沒有這樣容易。我在要用你做誘餌,去釣方紹傑,怎麼會捨得殺你?”

瞧見夏玉彪收起的,莫翰哲提起的心才算是鬆了口氣。然夏玉彪後面的話卻讓他才放下的心再度拎起來。夏玉彪要讓清洛做誘餌?

施清洛的表情並沒有變化,依舊是冷清的摸樣,似乎早就料到夏玉彪會如此。她並不理會夏玉彪,而是轉身朝著莫翰哲走了過去。

“莫少爺,謝謝你對我的維護,但是,以後的事情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清洛的聲音很輕,但卻有不容抗拒的氣勢。

莫翰哲何嘗不懂施清洛的意思,她是不想要欠下他的人情。他是她殺父仇人的兒子,這一點無論如何是無法更改的。

莫翰哲的手握得很緊,手指間的青筋突起,然他卻什麼都沒有說。長嘆息一聲,他沉默的點點頭,側身退了開來。不是他願意如此,而是,他沒得選擇。當知道夏玉彪是他生父,並且做下殺害清洛全家的罪行後,他已經失去了任何選擇。即使,他願意為她而死。

夏玉彪沒有打斷二人的對話,只是冷冷的旁觀著,似乎一切都和他無關,可當他眼角的餘光瞧見莫翰哲退開,嘴角繃緊的肌肉微微鬆弛開來。

“來人,把她帶走。”夏玉彪冷哼一聲,下了命令。

“不必了,我自己會走。”

不待夏玉彪的隨從走過來,施清洛便朝著前方走去。才走得兩步,路過莫翰哲的身畔時候,她似乎被腳下的卵石所絆,站立不穩,身子微斜,眼看就要滑到。

“清洛,你沒事吧?”莫翰哲側身伸出手想要扶起清洛,但他的話音未落,清洛已經

反射性的握住了身畔的莫翰哲的手。

“不要想玩什麼花樣!”夏玉彪放下的qiang又再度拔出,黑色的的qiang口對準了清洛,只要她有任何輕舉妄動便要開qiang。然清洛並未有任何不規矩的動作,她只是藉著莫翰哲的手扶了一把,白皙的手指握住了莫翰哲掌心,似乎真的是因為路上的石子而站立不穩。

當她站起來後,她連看都未曾看他一眼便轉身離去。

瞧見清洛離開莫翰哲身畔,夏玉彪似乎也鬆了口氣,他收起,森冷的目光掃過莫翰哲白皙的臉孔,丟去一個警告的眼神,冷聲道:“你的事情,我等處理好了這些再過來找你。不要妄想逃跑,除非你想我血洗寺院。”言畢,他便大踏步的帶著隨從離去。

黑色的皮靴清脆的敲打在青色的石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響,每一聲都像是一種警示,又像是一種威脅,生生的敲打在莫翰哲的心底。

緊繃的身軀並未隨著夏玉彪消失而鬆緩下來,反而心砰砰的直跳,莫翰哲只覺得背心已經溼透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緩緩走到寺院的大門口,左右瞧了瞧,確信不再有人後,便關上了大門。寺院的大門雖然是被撞開,但大門卻沒有受到影響,只是門閂壞掉了。莫翰哲關上大門後,想了想,又從旁邊找了根手腕粗的木棍抵住大門,這才放心下來。

回過身來,莫翰哲回到方才他站立的地方。就是在這裡,清洛差點滑到,也是在這裡,清洛和他的眼神有了瞬間的交流。

手心冒著冷汗,莫翰哲仔細回憶剛剛發生的一切。施清洛在他身畔滑到的瞬間,他還沒有扶起清洛,便感受到清洛的手先放到了他的掌心處,並且掌心傳來了清洛指尖的力量。

這力道絕不是因為滑到而要扶的人該有的力道,掌心處清洛她指尖用力的緊握了一下又鬆開,如此又反覆了一次,那力道鬆弛有力,絕非偶然,可是,清洛她想要說什麼呢?還是要他做些什麼呢?

無數的思緒雜亂,莫翰哲只覺得心緒煩亂。

不知道站立了多久,莫翰哲忽然有一絲領悟。清洛滑到的時候她的身體有微微的傾斜,之前沒有注意到,如果正常走滑到似乎不應該傾斜的如此厲害。在順著清洛傾斜的方向瞧去,莫翰哲總算是明白過來。

禪房。清洛滑到的方向傾向禪房。線索必定是在禪房。

想明白後,莫翰哲迫不及待的奔進禪房。禪房收拾的很乾淨,觸目所及和往日間並沒有不同。

茶几,書案,都沒有特別之處。環視四周,他忽然發現禪房的書架中靠下方的書籍和其它有所不同。因為前幾天他才整理過書架,所以書籍的排放都是整齊有序的。然,下方的這本心經卻是倒立而放置,與其它排列整齊的書截然不同。

他心念一動,抽出書來開啟,果然在中間發現了一封簡短的信,字跡潦草,卻透著清秀灑脫之意。

翰哲:

之所以留下這封信,是因為我有事情想要託付與你,希望你不要推辭。

我沒有太多的時間來寫這封信了,所以長話短說。我留在上海是要找文家小姐。當初我和大哥以為滅門的慘案系文家老爺所為,便設計了一系列的陰謀,文家也因此家破人亡,文老爺更是慘死。然命運弄人,這仇卻報錯了方向,而我在復仇的過程中亦愛上了文家小姐。情不知何起,卻一往而深。如今我猜想文家小姐被我哥哥所囚,我希望你趕在夏玉彪找我哥之前將她救出。

如若我有個萬一,請你幫我好好照顧她。

切記,不可說出是我的託付。

一切拜託了。

清洛字

莫翰哲的眼眸停留在字裡行間,漆黑的眼眸裡掩蓋不住震驚,他的手止不住的顫抖,他忽地大笑起來,然後忽又停住,怔怔的望著手中的信紙,彷彿要將其每個字句都刻在心底般。

“我在復仇的過程中亦愛上了文家小姐。情不知何起,卻一往而深。”一遍又一遍的低聲念道,像是用盡了身體的每一寸力量。末了,他長長的嘆息一聲,只感覺到心有麻木般的疼痛。

愛上一個女子,還敢於說出,這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又是需要付出怎樣的愛念?他堂堂的莫家少爺,溫文爾雅,學富五車,卻抵不過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

這是清洛對他最後的請求,他能拒絕嗎?如果不是將他視為朋友,恐怕亦不能如此坦誠相告。莫翰哲只覺心被分成了兩半,一邊疼痛著,一邊又有著一絲喜悅。至少,她當他是朋友,將心底重要的事情託付於他。

汗水溼透了衣衫,莫翰哲卻渾然不覺。

晨曦的薄霧還未曾散去,寺院裡攏著一層薄薄的輕紗。一聲聲佛號在晨曦中響起,莫翰哲靜靜的站立在窗欞前,迷茫的眼眸卻漸漸清亮起來。他知道他該如何做了。

咚咚的敲門聲再次在晨曦中響起,寺院的大門外又有人叩門。

莫翰哲眉頭緊蹙,快步走到書案前,點燃油燈,將手中的信放到火苗上,片刻信紙便化為灰燼。

敲門的人,會是誰呢?莫翰哲驚疑未定,寺院的門是開,還是不開門?

輾轉思未定,又聞東風起。

驚疑兩相生,惶惶意恐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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