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的我媽的加國之旅進行得相當順暢。每日我只需要掏出手機接到她說這裡好好玩,那裡好好玩,下次也一定還來玩的電話就行了。
作為謝禮,我媽臨走那天特地在一家餐廳請沈杭吃飯,當然錢是我從莫須有的她的存款裡面提的。
“要是沒空你就推了吧,就幾個嘮叨的老阿姨聊一些無趣的事情,比如你幾歲啊,屬公雞還是母雞啊,有沒男朋友啊,要不要給你介紹兩活好器大成色佳的給你用用之類的。”我今天打心裡厭煩這個局,不想讓沈杭去參加。
沈杭跟我通話的時候正在忙東忙西,翻翻撿撿兩三分鐘後才說:“可是是你媽媽請客,我想我會晚到半個小時左右到。”
“太忙就不用去,就我媽那局,至於嘛。”
“很至於。”
在沈杭沒來的這段時間,各位阿姨們為了彌補我幾年不見的生疏感,用心良苦的給我八卦著我認識的男男女女的各種情況。
號稱中學時代暗戀小學英語老師,大學時期暗戀中學體育老師的夏鳴哥哥生小孩兒了,小孩兒跟著媽姓,雖然他爸為此絕食整整一個星期也無法挽救這般頹勢,因為這媳婦兒是他爸的初戀給介紹的,而且初戀現在還是他爸的上司;一到六一兒童節大型文藝晚會就會和我青梅竹馬相親相愛的飾演一對聒噪喜鵲的唐鵬和父母鬧了家庭革命,一定要和革命老區的一個務農人家的女孩子在一起,說她身上有久違的“井岡山精神”,還有……
我雞啄米一樣的聽著這些舊人新事,恍惚間像回到了年少時呆的那個大院,一到星期六,好幾群小孩兒就拿著晾衣杆,偷了家裡的各色零食在廢棄的幾輛吉普車上跳上跳下,扮演著各路“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的好戲。我總是懶惰,總是跟在陸眉後面,做個永不掉隊吃香喝辣的小兵。
“小歡還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的陸眉姐姐吧。”她們還是會提到她。
我心裡喊著衝啊,表情一片空白沒有皺褶:“哦,陸眉,好像沒什麼特別印象。”就沒了下一句。陸眉,我走的那年不是就準備結婚了?這婆婆大媽們是還能說出個什麼么蛾子?生小孩了?無聊。生二胎了?很無聊。造了個戶口生懷胎十八個月生了個哪吒?這個比較有看點。
陳太似乎不滿意我這表面波瀾不驚的態度,幸虧有其他八婆在旁邊做聲效,她才得意的丟擲她覺得十分驚人我也覺得十分驚人但其他人看起來都聽過八過傳都不想再傳可能已經證實的傳聞:“陸眉結婚了,懷孕了,墮胎了,離婚了。和一女的在一起一年多了,現在又單身了。
如果一個人一共能活到五十歲,那也就是一萬八千二百五十天。用一句話濃縮其人生歷程就是我二十五歲結婚二十六歲生子因為不好好愛惜身體導致五十歲嗝屁,大家千萬不要學我哦。可我篤定陸眉的一生不管是長是短,就算再怎麼濃縮都能把一疊A4紙塞滿,又華麗又浪費。
只是我能不能在她的感情史裡留下過一個符號,我自己都沒什麼把握,我只記得。我出國前的前一個禮拜,她把我整個青春期的寫給她的情書和意y.i.n她的黃色小紙條交還給我,簡單明瞭的告訴我,我和她的關係那時到此為止的堅定模樣。我當時含淚問她為什麼不去評選“三八紅旗手”,她這架勢簡直太像劉胡蘭了都。她倒是對我狠狠笑笑,說她是有這種遠大未來,而我作為貪汙預備犯的第二代,已經永遠再沒有站上那舞臺的機會。
“你有沒有愛過我?”我當時也不清楚我怎麼忽然會演起偶像劇那套,冷冽風中瑟瑟發抖,窮盡幻想她過來說:“得了,小歡子,這套對我沒用,你還是裸著唱《明月幾時有》對我有誘惑力,姐姐和你開玩笑的,姐姐當然愛過你。”
結果她只是又做作又老邁的說:“其實我也不太清楚,看你怎麼想著舒服就怎麼想吧,我反正準備結婚了,沒意見。”
每每回憶到這兒我心口都有五點二級地震的感受。
這時沈杭來了。
為了慎重起見她還換了套衣服,把長髮挽了起來,略顯風騷。整個八卦盛會也因為她的到來從質感上飛躍了三個檔次,八婆們居然也聊起了新能源,果然各個都是給領導吹枕頭風的狠角色,說起套話來連螺絲都不會吃。
雖然我也佯裝加入了她們的戰局,但是關於陸眉的現狀讓我心緒全亂,總程都在哼哼哈哈不停,以至於出現了以下對話。
我媽:”能成為沈小姐朋友真是我們家歡歡的福氣,她這個人就是有點小孩心性,要是有什麼做得不好,沈小姐一定要幫我這個做媽的教育她哦。”
沈杭應酬:“哪裡,哪裡,她哪兒都挺好。”
我媽指揮八婆得寸進尺:”要是有好的年輕人,沈小姐記得要給林歡介紹哦。“
我也跟著無意識的說:”介紹,介紹。“
沈杭盯著看了我一眼,我才發現自己不曉得在說什麼,忙乾了杯子裡的紅酒。
我媽媽和眾八婆滿意,嗯,我們家林小歡春心終於那個盪漾了,盪漾。
跟著沈杭把我媽送回飯店,整個回程的路上我都還在失神,想著我初戀時誰先失的身。
沈杭不知什麼時候把車停了,轉過頭來端詳我許久,我才發現,摸了摸自己臉。
她問我:“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嗯……我在想有什麼童話故事可以讓我敷衍你,讓你不用問我在想什麼。”外面漸漸下起了雨,我盯著窗外的雨,緩緩的說。
她點了點頭,沒說話,表情是:耶(此乃降調)這是你自己的事兒,我無所謂。準備開車把我扔回家。
接著下一秒,我就抓住她的手,面露悲苦的求她“陪我待會兒好嗎?”
身揣“賤”字行走天下的賤人,就是我。
沈杭不說話,任隨我抓著不放。
就坐在車廂內,打著大燈,看著大雨。
然後我親了她。
她躲開了。
我再第二次親她。
她還是躲開了。
我第三次沒有親她,我想表現一下我還有貞潔。
作者有話要說:我的貞操和希特勒的《我的奮鬥》一樣。
只存在於幻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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