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哥忍著古怪,再度收拾好桌面,三步兩步慢悠悠地退下,“二位客官慢用。”
君歌撈起一塊麵片,還未順利放入嘴裡便被人一把撈住了胳膊,抬頭望去只見蘇衍不時何時竄出來面色不善地盯著唐玄清道:“我與乖徒兒有幾句話要說。”
君歌被蘇衍撈著胳膊拖進了小巷,抬頭見他抱著手一臉氣呼呼的模樣下意識地禁了聲。
即便見到她那副乖順模樣,他的氣也沒有消減一分,只是問:“今夜是什麼日子?”
君歌心底咯噔一聲響,弱弱道:“中秋夜。”
“中秋團圓夜。”他糾正,接著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那我又是誰?”
君歌很是心虛,細若蚊蠅道:“阿兄。”
“團圓夜你丟下阿兄也便罷了。巴巴地跟在那臭小子身旁討沒趣。”蘇衍怒其不爭,今夜君歌沒想著與他過節他雖說不痛快,但還不至於因此鬧變扭,更多是出於心疼,“他方才又兇你了是不是?歌兒你老實交代那臭小子是不是總這麼欺負你?阿兄替你收拾他去!”他又軟又糯的捧在心尖上的小歌兒,他不寵著疼著便也罷了,居然膽敢欺負她。
“不是,不是!大少爺方才是在與我說故事,有些聲情並茂而已。”君歌連忙搖頭一把抓住他的手生怕他說做就做,阿兄管中窺豹誤會了大少爺,大少爺那樣弱的小身板若是捱了阿兄一頓揍那還不得折他手裡!
蘇衍耿耿於懷覺得事情沒那麼輕描淡寫,小妹分明是在維護那個臭小子。更可氣是龍陽之好似乎是個美麗的誤會,他沒法光明正大地找那小子的茬了。
等等——
蘇衍將君歌一身裝扮上下打量,不太對!他早先之所以尋去江畔便是望見了唐玄清,因夜色沉沉燭火晃眼又沒有正臉,他一直理所當然地將唐玄清身旁的女伴認做君歌,現在回想起來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的傻妹妹啊,差點讓臭男人騙了。
“他將你涼在一旁與佳人相會,事後又對你揮之即來,這樣的男人果然不能要!”
整個過程與阿兄陳述的大體相同,若是實話實說今夜怕是就會被綁回彭山,情急之下她回了一句,“那不正證明大少爺好女色。”她的本意是為藉機證明大少爺不好男色,但這是明顯的錯誤示範。
“小小年紀,這樣三心二意往後還得了!”他回身要去揍人再被君歌捉住。
大少爺不近女色阿兄不高興,這回近女色了阿兄更不高興,阿兄的心似海底針她一點看不明白。
“阿兄是怕你受委屈。”蘇衍忽然覺得心裡不是滋味,委屈得直跺腳,“從沒見你這樣緊張過阿兄,果然是嫁出去的歌兒潑出去的水!”
君歌有些悻悻然,忽然對著一處揮手大呼:“秦先生好巧!”蘇衍聞言一聳,她趁機溜走回頭一臉抱歉道:“我明日去尋阿兄賠罪。”
蘇衍原地踱了兩腳,嘴裡叨叨唸著‘嫁出去的歌兒潑出去的水!’
兩碗餺飥兩人一口沒動,君歌拉起唐玄清就跑。
“為什麼避著你師父?”
“啊?”君歌心虛地偏開頭說哪有。
☆、重煥生機
簷角風鈴‘鈴兒鈴兒’響,風中夾雜著幽幽荷香,君歌憑欄而坐聚精會神地捧著一塊早前自阿兄那討來的上好木料細心雕琢,幾回過後已初具模型。
君歌在廊沿上一待便是半日,宋子婁便也在一旁陪了半日,望著她的手握著刻刀一下又一下細細琢磨精細到了分釐之間。她身側已擺了數個成型小玩意,望著她手中即將成型的木雕,再回想自己懷裡的小狐狸,宋子婁深刻感受到了差別待遇,“小歌兒,你雕這麼多做什麼?”
君歌聞言將手中半成的雪貂在他面前晃了晃,“大少爺說他喜歡。可我不確定他喜歡怎樣的,所以想要多雕幾個。”
宋子婁扒上欄杆幽幽說原來是這樣,末了回頭轉著眼又問道:“昨夜和玄清玩得開心嗎。”他捨身取義成人之美,可是招了不少怨懟。
君歌聞言停下了手中動作,將木料擱在一旁,心知昨夜的事本不該逢人就說,但子婁不一樣他是她的軍師處處替她著想,那麼她心中的疑惑便沒有理由對他瞞著,於是將昨夜遇到的那樁意外事件同他詳細說明。
“哦~”宋子婁聞言持扇抵住唇,笑得有些曖昧,敲了敲扇柄神秘兮兮道:“雖說帶壞小丫頭不太好,但你既然勵志要嫁給玄清,這麼懵懵懂懂的也不好。男女之間的事情也該有所瞭解才是。”
話罷挪著身子就要挨近她的耳畔,未注意到身後緩緩行來的人影,於是被來人一把提住了後領往後扯開。宋子婁捂著腦袋連聲呼叫,哪個大膽包天地敢這麼對他,回頭卻望見罪魁禍首是唐玄清,他的氣焰立馬弱了下去。
唐玄清鬆開了手,在胸前環著手,居高臨下的望著他道:“你在與君歌談論什麼?不若也說與我聽聽。”
知道前話他全聽到,宋子婁捂上脖子訕訕指著池塘連波不時躍濺的錦鯉道:“我們在討論為何帶起的水花會有七彩的光。”
“喔?”唐玄清語調悠悠皮笑肉不笑。
宋子婁被盯得連忙舉手投降,起身讓位按著唐玄清在君歌身旁坐下,“我這樣單純又潔身自好的少年郎,怎麼也不能將小歌兒帶壞。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唐玄清不吃他這套,藉口支開君歌,打算與他好好討論討論為何飛濺的水花會有七彩的光。
這事他言明姑娘家不準再提,可她轉眼拋之腦後,還被他現場抓包,低著腦袋做好準備任他數落,誰知他居然放她一馬,於是她很沒義氣地抱起木雕小物丟下宋子婁就跑,無視他求救的目光。
回到屋裡後,君歌的良心在短暫的不安後又握了木料打算繼續奮鬥,然而啪嗒一聲刻刀崩斷飛出好遠,她吹了吹木料上的細屑心道還好沒被劃壞。
看著手中沒了腦袋的刻刀有些惋惜,但想想它也算是壽終正寢,畢竟陪了自己六個年頭,能堅持這樣就已算生命力頑強。
無法只得頂著日頭出門再挑一柄。
向桃紅問了大致去向,一番挑肥揀瘦後終於買定,回程途中忽然讓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攔下了去路。放在尋常美人相邀她很樂意同她去喝一杯茶,可問題是這個美人是昨夜與大少爺共遊的扶桑,這便令她有些遲疑,扶桑的豔光四射大氣端莊令她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衝動,感覺如臨大敵。
君歌看了看並肩同行的趙恆與扶桑兩人想要婉言拒絕,扶桑卻上前一步巧笑倩兮,藉故替她重簪了髮簪,用僅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輕聲道:“君姑娘不該拒絕,君姑娘難道不好奇我與唐公子的關係?”
君歌微微張著唇,有些動搖。
不待君歌回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