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要告訴她,“原來大少爺與趙家的表小姐有婚約!”
若是早上半日這訊息還真能驚得她回不了神,但已經知道始末的她此刻內心沒有太多波動。可太過平靜要惹桃紅疑心,於是握著唇假裝驚訝,誰知她又來一個重磅,“更令人驚訝的事是少爺似乎另有打算,今日老爺為這事叫少爺去書房,兩人似乎大吵一架,這會兒少爺還跪在書房外呢。大少爺的身體哪吃得消啊……”桃紅納罕,從未見過大少爺態度這般強硬。隨即雙眸一亮,望著君歌道:“君歌該不會是你……”
未等桃紅把話說完,君歌已一陣風地從她眼前消失。桃紅點著唇角莫名興奮起來。
豔陽高照萬里無雲,是一個適合攜三兩好友郊遊的好天氣,可此刻的唐玄清卻並不好過,額前細密的汗沿著額角下滑滴落,秋日天涼斷不至於這麼狼狽,但他原本身子便不好,頂著日頭不過跪了一個時辰,腦袋已有些眩暈,身子更是搖搖欲墜。可望著依舊緊閉的房門,他咬了咬牙堅持下來。
豔陽被枝葉分割成行,斑駁的光影一道道地落在他的半邊袖子上,身子更多地是暴露在陽光下。耳邊有枝葉在風中拂擺的沙沙聲、枝頭雀鳥飛蹦的低鳴聲、簷角鐵馬清悅的叮鈴聲以及或快或慢的腳步聲。
所以的聲音揉雜在一塊,一股腦地往他耳裡鑽,他只覺暈眩感漸盛,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左歪去。
“大少爺。”帶著驚慌,一雙柔軟的手將他接住。
他支著手起身,抬頭看來唇色已蒼白,“你來幹什麼,回去。”
“不回去。”君歌抽了帕子替他擦拭額上細汗,小心翼翼扶著他問:“我聽說大少爺與老爺吵架了,老爺罰你在門前長跪?”
他輕輕將她推開,搖頭說你不必管。
她看他整個人都不好了,巴巴賴上去說大少爺,“你先同老爺服個軟,等身子好些了再來抗議好不好。”
他聞言莞爾,執起她撫向肩頭的那支手。
“……唯有這件事。”他抬眸看她輕輕搖了搖頭,握著她的手不自覺收緊,“不願妥協。”
她抿了抿唇,掙開他的手回身就跑,折身返回時手裡多了一把桃色的油紙傘,將他頭頂的那片豔陽遮去,她說:“大少爺,至少讓我做點什麼吧。”
☆、一番好意
宋子婁發覺近來偶像對自己的關注實在太少,不由有些蠢蠢欲動,於是打算主動出擊,將自唐玄清那得來的玉骨綢扇別在了身上。在課間與蘇先生面前有意無意地輕輕搖晃,在這深秋人人皆添了衣裳,他卻一把摺扇搖啊搖也不嫌冷得慌。
這把綢扇上的山水畫雖說是蘇先生的手筆,但時隔多年,又僅是一把小小綢扇,保不定蘇先生早忘在腦後。
但宋子婁覺得還是可以努力一下,搖著扇子往蘇衍邊上湊,一手幫忙捧起剩下的那疊材料,一手仍孜孜不倦地往面上扇風,一下又一下慢悠悠輕飄飄地蓋在面上,只要蘇先生一個回頭就能夠看得很清楚。
蘇衍一個回頭,那副構圖精巧的山水圖就那麼闖入眼中,懷中講義嘩啦散落一地。
彼時扇面蓋在面上則住了視線,宋子婁沒發現蘇衍神情不對。只在一聲嘩啦過後忙收了扇子別進腰間,蹲了身子幫忙拾起散了一地講義。
蘇衍撿拾講義的手指有些泛白,定了定神後方起身。
“這扇子……”指著宋子婁別進腰間的綢扇故作尋常地輕笑問:“真是懷念,十多年了兜兜轉轉還能看到。”
宋子婁壓抑著一臉得逞的笑,抽出扇子忙奉上,又是一番稱讚。
蘇衍緩緩展開摺扇,似是懷念,雖是笑著可那笑意不達眼底,那份懷念亦讓眼底霜冰覆蓋,他抬手輕輕撫上扇面壓抑著撕碎它的衝動,似乎那裡面掩藏著最痛苦的回憶。一股恨意自心底升起,可他聽到自己用平靜的聲音問道:“子婁是從哪裡得來的?”
宋子婁說明來處,與蘇衍這樣攀談還是頭一遭,簡直像在做夢。
唐玄清告了幾日假不在學院,蘇衍問過方知是病倒了,宋子婁表示放課後要去看看。
蘇衍沉吟片刻,將綢扇交還,笑道:“既然如此,沒有不去看望的道理。也正好順道看看小徒兒。”
門扇輕響時,靠坐在床沿的君歌從夢中驚醒,回眸見是阿兄與子婁前來探望。
起身迎來幾步,被蘇衍按著坐下,她眼底有些青黑,精神看上去亦不大好,似乎連著幾也不能好好安睡。
“好多了。”君歌替唐玄清掖了被角,“大少爺才喝了藥歇下,這會兒睡得很沉。”
蘇衍聞言有些失望,學裡還有許多事壓在手裡等著處理,他其實連出門一趟的時間都不太夠,更別提在這等著唐玄清醒來。只得叮囑君歌別太操勞便又匆匆離去。
宋子婁圍在床前說玄清氣色確實好一些,偏頭看著她卻搖頭道:“可你今日的面色可不太好啊。”
君歌捂了捂眼睛說是我自己睡不著,又問他:“子婁不回去嗎?”
宋子婁說:“現在我來看著玄清,你去睡一下。”
君歌搖著頭走近又在床沿做下,“我不困。”
桌上的藥碗還沒收拾掉,隱有藥香縈繞,宋子婁往屋內掃了一圈終於發現為何今日覺得這屋裡有些不一樣。原來是君歌早幾日雕好的木雕小玩偶,已在個個角落擺上,從花叢紛飛的蝴蝶到橫行山林的猛獸,真夠叫人眼花繚亂。
宋子婁將視線收回,見君歌擰了細布為唐玄清輕輕拭面,不禁滿眼豔羨,吟吟笑道:“如果哪個姑娘肯為我這樣努力,我可是會被立刻降伏的喔~”
君歌被他誇張的語氣逗笑,“子婁這樣好的人,願意為子婁努力的姑娘一定會有許多。”
宋子婁笑意更深撐著臉喃喃輕嘆:“可她們全加起來,都沒有一個你好呀。”
當時風有些大將半開的門扇吹得更開,簷角的風鈴鈴鈴作響,君歌一時沒聽清抬起臉問:“你說什麼?”
宋子婁笑眼彎彎,扇骨輕輕點上額前,壓得腦袋往下埋,“宋哥哥覺得小歌兒說得很有道理。”
君歌捂著唇笑忽然很是好奇,這性格懸殊的兩人究竟是怎樣成為朋友的。
真實情況是不可能告訴這小妮子的,宋子婁晃著腦袋,尋思著編一個怎樣的版本才能讓自己在小歌兒心中的形象更為高大。
“咳……”
可有些人啊醒得就是那麼不是時候。
扶著唐玄清靠臥在床沿,君歌倒了杯水給他潤喉,他輕咳了兩聲看著兩人問:“在說什麼,這樣開心。”
君歌道:“在問子婁與大少爺是如何認識的。”
唐玄清聞言笑了笑,心情似乎極好。宋子婁卻是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眼,這下好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