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了衣服才跑回家。結果還是被我娘知道了,把我和姐姐很很罵了一頓。”
九皇子笑起來,我想起寶兒心內一陣酸澀。
九皇子抱住我:“我小時候有很多個兄弟。但我們都很少說話,每次都只是太傅給我們上課的時候父皇來考察,我們才會表現得很和睦。不過父皇總是問我們很多問題,我們都想答得好,所以總是相互較勁,看誰更努力,更能討父皇歡心。”
“那你們不是很辛苦?”
“嗯。”
他淡淡應著。
我想宮闈之中,也有我們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苦。
“看來我們都是天涯混落人。”
他“噗嗤”笑了一聲:“是淪落人。”
我面上一窘,我又沒念過多少書。
他抱住我,我靠在他胸膛上,卻聽他忍不住的悶笑聲,摸著我的發:“小銀,你真可愛。”
☆、第 11 章
次日一大早,殿下就教我寫字。
我這輩子連毛筆都沒握過,看殿下在宣紙上寫得龍飛鳳舞,自己趕忙跟著寫。但毛筆太軟了,簡直控制不住。
黑色的濃汁歪歪扭扭地像蚯蚓一樣盤旋在潔白的宣紙上。
“……”
九皇子看了它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我清了清喉嚨,湊近腦袋:“殿下,您寫的是什麼?”
“世上所有人都要用的東西。”
紙上看樣子是一個字。
飯不是用的,筷子是兩個字,我猜:“碗?”
九皇子又忍不住揚起嘴角,摸了摸了我的發,彷彿無奈:“是銀。”
我怔:“我的那個銀?”
我仔細端詳那個字,“好俗的名字啊。”
我知道小姐的閨名叫慕天音,音和銀念起來都差不多,可是感覺卻彷彿一個天一個地。
“胡說,銀倆是世上所有人都會用之物,你這樣豈不是說世上所有人都是俗人?”
我心想:這世上所有人可不都是俗人嗎?
這時殿下的小廝進來:“殿下,車攆已經備好了。”
他要去上朝了。
“你在這把字練好。”
“噢。”
他本來轉身要走,又回身敲了敲我的腦袋:“笨蛋。”
我在房裡練了很久的字,終於手有些痠痛。
這時候小杯端了茶杯進來。
小杯是曾對我施過援手的何嫂的女兒,十五歲,倒是個心靈手巧的姑娘。
殿下把這小院子賜給了我,我便要了她來當丫鬟。
“如夫人,請用茶。”我接過,卻見她手背上有一道刮傷,抬頭看,臉上也紅腫了。
“怎麼了?”
“沒什麼,剛剛走路時不小心被撞到了。”
看她落下袖子擋住手,言辭閃爍,我放下茶杯:“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她從不善於撒謊,低下頭道:“是剛剛小麗端雪耳過去,我不小心撞到了她。”
“她就給了你一巴掌?”
“嗯。”她囁嚅迴應。
小麗,我從來沒有忘記她把我趕出府時的表情,她踩裂了寶兒唯一一樣留給我的東西。
“你說雪耳?”
“是,說是要給夫人吃的雪耳。”
我跟隨小姐這麼多年,從來不知道小姐喜歡吃雪耳。
“那些雪耳她是向誰要的?”
“厲管家。”
我知道府裡的規則,府裡通常會有大量的庫存,例如珍珠,燕窩,每月定時採購,按等級分。但若是有些主子口味比較奇特,便讓下人通知管家採購。這些東西都是要在庫房的賬本上報備,再找主子確認。
這府裡真正管理賬本的是李管家,厲管家只是管我們這些下人而已。
人果然不能太貪得無厭,這時候,她居然讓我抓住了把柄。
“小杯,你幫我把厲管家叫來。”
午後的太陽昏厭。我和小杯站在廊簷處。
看著小麗抱著一個盒子,循顧了一下四周,又挺起揹走向後門。
突然從花叢後竄出許多的家丁,厲管家指著她厲聲道:“大膽小麗!你居然敢假傳夫人的命令,把府裡的東西偷賣出去!”
“我……”小麗怔住了。
厲管家一把扯過她懷裡的盒子,裡面盡是珍貴的雪耳。
在陽光下雪耳顯得尤其發亮。
“人贓俱獲!泰源當鋪已經說你每個月都要去當一次雪耳!”
小麗的表情驚慌失措,她大概想不到一向和她相互勾結侵吞府裡財務的厲管家會突然倒打一耙。可人便是這樣,如果他能侵犯別人的利益,那麼當別人要損害到他時,他會比別人更殘忍。
“把她給我趕出去!”
“厲管家——”
還未說完,小麗的嘴角便高高地腫起,“還敢狡辯,來人,把她給我趕出府去!”
厲管家怕她當眾說出兩人勾結的事情,自然不敢報備給夫人讓她審理。
“厲管家。”我悠悠走過去。
“如夫人。”他朝我行禮。
“小麗畢竟是夫人帶過來的陪嫁丫鬟,這樣趕出去未免讓人起疑。”
“如夫人說得對,可是她人贓並獲……”
“怎麼知道她幕後沒有別人?”
厲管家不再說話,他也是個老奸巨猾的人。我們談好犧牲一個小麗,我不把他拖下水,他自然在以後也要賣我三分情面。
所以我只是想提醒他一下而已。
“如夫人,都是他——”她爬過來想說。
我打斷,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小杯,今天她是怎麼對你的?”
小杯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敢上前。
我不是那種什麼事,笑一聲就能過去的人。
如果那樣的話,在紅塵俗世中也就沒有太多東西值得我們努力。
我走過去,踩住她的手,她疼得面容扭曲。俯下身低聲在她耳邊說:“那你還記得當日你是怎麼樣把我趕出府的嗎?我不怪你,可是你不應該踩壞我的東西。”
她仰起臉,看出來了:“是你,是你這個賤人,夥同厲管家害我!”
已沒心思和她計較。
我眼神示意了一下厲管家,他知道怎麼辦。
“白銀,你這個賤人!你知道你想要報復我!你恨我把你趕出去!你別以為當個小小的如夫人就了不起,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事嗎?你們全家都是反賊,你們全家都被殺光了,我還去看了!你是逃犯,我要去告你!我要去官府告你!”
這時候她已經被那些家丁抓著出門。
我驀然回頭:“打斷她的雙腿趕出去!”
她驚恐地睜大眼睛。
“聽到了沒有?!”
“是。”厲管家應。
我坐在小亭內,能聽到小麗一聲一聲掙扎的叫喚,越來越弱。
喝茶。
疼痛的肉體。
一割傷就會出血。
人身本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