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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一具行屍走肉,恢復到那個雨夜裡那個厭世封閉的亡命之徒。
許柔跳上車後,把暖氣開到最大,轉身埋入了他的懷抱。
很奇怪,該哭的人不是她,可淚水根本控制不住。
一開始只是小聲哽咽,而後愈演愈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把男人的襯衫領口全部沾溼,溫熱的溼意熨燙著頸間的肌膚。
良久,聽到他的嘆息:“哭什麼。”
她拿手背胡亂抹著眼淚:“我怕你難過。”
他抬起她的下巴,定定看了一會兒,輕笑道:“醜死了。”
看到這個笑容,許柔心定了,故意搞怪扮了個鬼臉:“再醜你還不是愛得死去活來!”
他親親她的發頂,反手摟住她,用了十二分的力。
這個擁抱充滿了佔有和失落過後的汲取。
許柔被勒得生疼,但沒有任何掙扎,腦袋軟軟垂在他肩上,輕聲道:“以後就沒有那些討厭的人了。”
他笑了笑,鬆開她,開車送她回家。
雪下了整夜,從原本的小渣子到堪比鵝毛,臨到H市的時候,地上積雪都沒過腳背了。
凌晨四點,冬夜漫長,出來放鞭炮的人群早散了。
小區路燈隱隱綽綽,兩人的影子在雪地裡拉得長長。
他沒有泊車去停車場,停在大門邊上,勾了勾唇角:“晚了,和你父母解釋下,別壞我的印象分。”
許柔笑嘻嘻應了,她跳下車,往小區裡頭走。
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過頭去。
男人靠在車邊上,不知從哪摸出一根菸來,叼在嘴邊,菸頭的光亮在雪夜裡很是顯眼,襯得他的臉色愈加蒼白。
他半垂著眼,一身的頹然和孤寂。
許柔心臟重重跳了一下,扭身往回跑。
他接住她,像是預料到她的舉動,整個人癱軟下來,埋在她的髮間,很輕地說了一句:“現在真是無父無母,徹底孤兒了。”
她用力閉了下眼,心都要碎了。
最後還是他強制送她上樓,逼著她進門,才絕了她想跟著他回酒店的念頭。
許柔在夜深人靜時,望著天花板,腦子裡都是他說那句話時的神情。她一整晚都沒睡著,早上起來時,黑眼圈比鬼還可怕。
父母晨練時還調侃了她幾句,她只能打著哈哈搪塞過去。
大年初一,往常是要去小姑姑家走親戚的,但今年許曼尼和付燁去了西班牙度假,付灑灑快升高三,被丟到寒假補習班了。
於是今年也就空了下來。
許柔匆匆忙忙和父母報備了下,就往荊念下榻的酒店趕。路上到處是喜氣洋洋的紅,她刻意穿了粉色的大衣,裹著白色圍巾,妄圖用暖色調讓男友的心情變好一點。
無奈的是,心心念唸的人並不在房裡。
她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也都沒有人接,心急如焚之下,她開始胡思亂想。
他本來就心理狀況不太穩定,昨夜又經受了那樣的打擊。
他不會……
想想就很恐怖。
許柔欲哭無淚,蹲在房間門口,傻子一樣盯著手機螢幕,從早上九點到晚上六點,她滴水未進,腦子裡渾渾噩噩,一直在想他去了哪裡。
直到腳步聲響起,身子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再度不爭氣地紅了眼:“為什麼出去也說不一聲?”
男人睫毛上還沾著白色雪花,眨了一下,融化在眼角邊,他伸手去揩她的眼淚,低聲道:“抱歉,我去凌山墓園了。”
她驚訝抬眸:“你……”
他摸摸她的長髮,歉意地道:“以為你今天要拜訪親朋好友,我就去看我母親了,結果手機忘帶出門了。”
許柔沒吱聲,半晌小聲道:“她好嗎?”
問一個逝去那麼多年的人好不好,簡直蠢透了。
然而他還是溫柔地回答:“她很好,說以後也想見見你。”
許柔點點頭:“那下次帶我去呀。”頓了頓,她又狀似苦惱地開口:“不過總不能無名無分去吧?”
荊念微愣,開了房門把她拉進來,皺眉道:“你怎麼怪怪的?”
她耳根子泛紅,又大聲重複了一遍:“總不能無名無分去吧?”
這暗示,已經到極點了。
“你想好了?”男人聰明絕頂,偏偏這時候反應不過來:“清明節帶你去看她,不過就剩下兩個月了,婚禮籌備來不及。”
朽木不可雕。
許柔懊惱地嘆一聲,趴到床上,被子裹成了毛毛蟲。
他思忖片刻,連人帶被子抱起,放到腿上,親了親她的眼睛,嗓音清冽:“小夜鶯是想和我登記了?”
第70章 只愛你
他說話的語氣親暱又纏綿, 桃花眼比書上畫的還標準, 眼尾微微上翹,帶著蠱惑人心的弧度,盯著她看的時候,許柔立刻就想繳械投降了。
如果說剛才嚷嚷著要給名分的話是衝動, 那麼眼下徹底變成了沉淪和迷戀,她壓根都沒掙扎幾分,就鬼使神差點了點頭。
男人笑起來, 摟著她腰的手緊了幾分, 舔舔唇道:“明天去?”
她垂著腦袋,軟軟地嗯了一聲。
於是兩位年輕男女在酒店裡私定了終生,你儂我儂地約定完了領證的時間。等到回家後許柔準備查一查大年初三是否為黃道吉日時,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等等!
婚姻登記處似乎春節也在放假吧。
她後知後覺意識過來,趴到視窗給他打電話, 剛撥出去又聽到隔壁房間傳來拖鞋在地板上走動的聲響。
好像父母醒了。
許柔趕緊按了結束通話, 下一刻房門被輕輕敲了兩下,隨後推開了一條縫。
“回來的這麼晚,現在都快十二點了還開著燈。”許母探進來,睏倦地打了個哈欠:“真是活神仙,談戀愛談得都不需要睡覺了是吧?”
“馬上就刷牙洗漱了。”她趕緊討好地笑笑。
“快點!”許母揩掉眼角睏倦的淚, 強打起精神瞪了她一眼:“明天不許亂跑了,去你小姑姑地方拜年。”
許柔剛要答好,手心裡的水果機震起來。
她匆匆瞥了一眼,是荊唸的號碼。
許母當然也意識到了是誰, 徹底沒轍了:“真是……哎,我懶得管你。”
許柔乾笑著,不好意思當著母親的面接電話,待得房門再度被帶上後,鈴聲也斷了。
男人的訊息很快進來。
【怎麼了?】
她盤腿窩進臥室角落的懶人沙發裡,慢吞吞地打字:
【明天去不了了。】
等了很久,他沒回。
許柔在想是不是這句話產生了歧義,讓他有了不必要的誤會,想補救的時候螢幕又亮起來。
【反悔了?】
她發了一串省略號過去,隨即配了個你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