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鳳鸞天正眯著眼睛看我。

我揉揉眼睛，想要動動身子卻覺得沉得很放棄了，打了個哈欠窩在鳳鸞天的懷裡繼續打盹。

鳳鸞天在我的頭頂上笑了笑，寵溺的在我的頭頂上摸了摸。

我懶得去理他。他一直嫌我沒有孕夫的自覺，現下我就真正懶一回好了。

“你還是現在最乖。”鳳鸞天咬咬我的耳垂，我皺皺眉依舊沒有搭理，鳳鸞天繼續笑，手開始慢慢的不老實起來。

一會兒之後我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看著鳳鸞天，鳳鸞天正摸到後面的禁區的手頓了頓，然後就被我一腳踹到了地上。

鳳鸞天沒有喊出聲音，畢竟這種事情丟人的很，但是一個上午都沒見他挨著椅子坐上一坐。

午膳後回房，鳳鸞天終於小心的將屁股捱了半個到椅子上，看著我凝神看小魚的側臉微微開口道：“你還在生氣麼？”

我回了臉去看他，眉毛挑了挑，然後繼續轉過去看魚。

我們之間哪兒還有這麼多的記恨，現在鬱悶的終歸是早晨的那點睡覺時光被打斷了而已。看著缸裡的魚搖頭擺尾的游來游去，我心不在焉的抓了點魚食丟下去，看著它們開始你爭我奪——即使它們也許不需要那點食物。

“我為你梳梳頭髮可好？”鳳鸞天從桌子那邊拿來了一柄木梳，我看著木梳上面古老的顏色慢慢坐到了鏡子前。

這面鏡子是鳳鸞天之前一定要放到這裡的，每日早上他都會為我梳頭，描眉——那些女人熱衷的玩意兒。每次描完眉之後我看著銅鏡，始終沒發現和之前有哪裡不一樣的地方，但是畢竟鳳鸞天畫的很是用心，也不好出口打擊他。也因為日日出不得門，這個習慣也就一直保留下來了。

今日早上我那一踢，他沒有給我畫成。

現下這種舉動，也算得上是言和。

“你曉得你有多好看麼？”我無言的看著銅鏡裡面不甚清楚的人的面相。許是看久了，竟然也沒覺得哪裡有鳳鸞天說的‘好看’來。

鳳鸞天抓著我的頭髮小心的梳著，一點點小心翼翼的讓我感到很是舒適。

“你的頭髮也極好，自己竟然也不打結。”我微微側頭看自己的頭髮，然後乖乖坐好，也算是預設。我孃的頭髮一直都是極好的，柔柔的，當年我出生的時候，我爹看不上我的頭髮，曾想過要剪掉重新生長——男人的頭髮要生的硬朗，怎可優柔寡斷？

不過後來還是孃親勸住了爹，頭髮才得以儲存。

我記得爹回想起的時候說：“那時你娘說‘他的性別已然隨了你，就不許一兩樣是同我一樣的麼？’後來你長的眼睛什麼的越來越像你的孃親我也只好吞下這口氣。”

我一直不懂，這口氣，不吞也得吞的罷，頭髮可以重長，眼睛怎麼辦？挖掉麼？

“知道為什麼每次畫完眉你都沒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同麼？”鳳鸞天梳好了頭髮，蹲在我的面前淺淺的笑著。

我偏著臉，看著陽光在他的臉上灑下的那層金黃色的光芒，搖了搖頭。

鳳鸞天摸摸我的臉：“你在我的心中永遠都是最完美的。畫眉，只不過是我奢求的一種相處之間的趣事而已。”

我笑了笑，鳳鸞天還想說什麼，但是被門口的聲音打斷。

“若風！”我一下子回頭，因為那個聲音熟悉到無以復加。

看著門口果真與腦海中一致的小小身影，我的嘴唇竟然開始哆嗦起來。

若頓，若頓啊！

站起來跑向若頓，若頓小心的避開我的肚子抱著我，兩個人都激動的很。

我們有多久沒見了？這些日子來只是書信傳遞，若頓告訴我他的那裡的趣事什麼的，我只能聊表自己的思念還有自己的生活，想到之前兩個人一起上山採藥，治病救人的無拘無束的時光，心中惦念的很卻因為這肚子而不得不暫停想要重聚的計劃。

畢竟從那裡到我現在的地方太遠，我不能過去自然也不能難為別人花大把的時間破費周章的到我這裡來。

可是沒想到，想起昨天鳳鸞天同我說的話，我心中高興到了極致。他竟然將我心中的想法明白的通透，想到自己早晨的那一腳，心中微微有些愧疚。

“故人重逢，老友相聚，人生樂事也。”還沒等若頓開始敘說自己的那些事，門口的另外一個聲音將我拉去了注意力。

我有些驚訝的看著門口的人，說不出話來更是不能動彈。唇微微開啟無聲的念出他的名字。

“紀賢之。”

眼淚就那麼掉了下來，紀賢之連忙抱住我拍了拍我的背：“見了面怎麼還哭上了？”

我知道，我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我就是忍不住。

鳳鸞天看著面前的人笑，很是自覺地沒有加入我們的小圈圈，但是心中卻一直在犯嘀咕，這兩個人出現就讓他哭成了這般模樣，若是大家都出來了，該怎生是好？

“俏古花！”腦海中蹦出這個女孩的名字，我卻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俏古花笑了笑：“怎麼見到我連哭聲都沒有了？不高興？”

我深知男女授受不親，之前俏古花的那些事在我的腦中一一而過，很難去說我現在面對她是一種什麼感覺，只能勉強笑笑。

“她現在可是我的人。”息剪！

息剪笑著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我的嘴巴立刻張大到不能再大。現在的他沒穿之前的紅色衣衫，一身白衫還有簡單的髮飾讓他俊朗的風度立刻蔓延在他的身邊周圍。

“她硬要吵著來看，說什麼至少是自己之前喜歡的男人，也不管我吃醋到了什麼程度。”息剪寵溺的看著俏古花，俏古花白了他一眼：“就你的話多些。你的醋多些。”

息剪無奈的笑：“有這樣的娘子，我的醋還是少的很吶。”

我看著面前的人，變化極大，完全沒有了之前風塵的感覺，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翩翩公子一般。

真真的目瞪口呆。

“你嚇到他了。”俏古花吐吐舌頭。

我才驚覺到自己失態了，連忙尷尬的微笑帶過。

我之前認識的究竟是些什麼人？

“驚喜麼？”鳳鸞天環著我的腰，在我的耳邊說道。我側過臉去看他，裂開嘴傻傻的笑，用力的點頭。

很驚喜，很高興。雖然大家都有一定的改變，但是始終對我還是最好的。還是我最好的朋友，多年未見的老友一下子重逢，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

怎麼會難過？

若頓他們開始笑著說最近的事情，大家找著共同的話題，氣氛倒是熱鬧的很。我坐在椅子上笑，由於不能說話只能用眼神表達自己的意思。不過也只是疑惑，高興什麼的而已。

但思緒，早已不曉得在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我很高興能見到他們，真的很高興。但是，我不希望是現在的這種狀態。雖然當初我肯為了鳳鸞天將那顆藥吞下，經歷著十月懷胎的痛苦，感受著被當成女人的感覺——那是我逃了半輩子的東西。

雖然到後來我願意為了鳳鸞天去犧牲，犧牲一切都無所謂，什麼必須要有男兒的頂天立地，在對方面前也是那般。

我將一切統統埋葬了，埋葬了過去的一切。

手撫在肚子上，努力讓自己忘卻自己和他們不同的地方，然後微笑。

我，我不怕的。即使在別人面前這樣，我也是不怕的。

夜晚到來的時候大家都商量好了休息的地方各自去休息了。若頓抱了抱我然後哀怨的看了一眼早就佔住了床位的鳳鸞天才依依不捨的走了出去。我微笑著揮揮手，若頓扁了扁嘴：“你倒是不留戀的很。”然後扭頭帶著自己的小脾氣走掉了。我手僵在半空然後無奈的微笑。

鳳鸞天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我的身邊，想到之前和若頓搶床的樣子我就覺得好笑的很，看著他忍不住笑了笑。

“一會兒洗過澡後便休息罷，今日他們一直纏著你，午間也沒來得及休息，身子會吃不消的。”鳳鸞天小心的將我的外衣除去，慢慢的披上洗澡的時候穿的寬鬆柔軟加寬的衣裳才開始脫我的裡衣。

這時，正好下屬來將熱氣騰騰的澡盆放下，特製的澡盆是鳳鸞天專門為我定製的，雖然醜了些，倒也實用的很。

“冷麼？”鳳鸞天小聲的問，我點了點頭，他便吩咐那人收拾完之後將門帶好。下屬沉穩的應了，然後將澡巾什麼的一一備好只好將門拉嚴退了出去。

小心的扶我進了澡盆，舒服的喘息。

鳳鸞天慢慢的給我擦洗著身子：“今日，我好像見你不大高興。”

我閉著眼睛身子僵了僵，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

鳳鸞天嘆了口氣：“被我猜到了麼？我知曉你自尊心大的很，不想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但是，我想著，你們熟絡些，讓你在產前見見他們也好安一下心，換一換產前的心情。卻沒想到最後還是弄巧成拙。”

我轉過身子看著鳳鸞天，搖了搖頭。

不需要，不需要他們。什麼換一換心情，都不需要的。我只要有你，有你便夠了。每日在你的身邊，看著你萬事皆安的樣子我就會覺得是自己的保護起了作用，就會感到最大的愉悅。

朋友是我在跌倒的時候扶起的一雙手，但是你，鳳鸞天，你是我一生路上誓死的追隨。不管笑還是痛苦，不管流淚還是歷險，不管離開還是廝守，我們都是彼此不能分離的存在。

我之前沒有意識到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所以你現下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不算是稀奇的事情。

鳳鸞天看著我搖頭，眼中有些頹敗。

也許是我想的太多，他這次沒能理解我真正的含義。我抬高身子，將唇壓向他的。

唇齒相交。

唇齒相依。

如果您喜歡本作品，請記得點下方的“投它一票”，以及多發表評論，這是對作者最好的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