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身子剛好,就不必行如此大禮了,”乾隆面色淡然,眼中似乎隱藏著一絲情緒,但很快又消失不見,“聽聞你昨天下午溫習功課,朕很欣慰。”
“兒臣惶恐,”永璂站直身,退到一旁。
乾隆問了幾個皇子一些問題,大多回答得還過得去,永璂在幾個兄弟中回答得也算不錯,沒有顯得自己無能,卻也沒有顯得過於招眼,這一點,五阿哥便失了度。
永璂垂著頭,聽著五阿哥永琪的引經據典,心裡暗自嘆息,這位五阿哥的確是有些才華,只是在這後宮裡,鋒芒過露也不是好事。
乾隆明面兒上寵這位阿哥,恐怕一是因為這位有些本事,二是其母是滿妃,三便是這位帝王想找一位合適的繼承者,卻不想讓人察覺,這位五阿哥便是那是顆明面兒上的棋子。
明面兒上的棋子,從另一個意義上來說,便是棄子,他看過千年風雨變化,最複雜的心思永遠是那帝王的心術。
“五阿哥回答得很好,”乾隆面上露出一絲讚賞之意,“賞墨寶兩套,其他阿哥同是如此。”說完,起身便起身往外走,走到永璂身邊時,他突然停下腳步,“十二阿哥今日頗有長進,加賜字帖一幅。”
“兒臣謝恩,”永璂聞言要跪,卻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握住手腕,“不必多禮。”
永璂抬頭,眼前的男人面上帶著一絲笑意,但是眼中,半分笑意也無,那抹笑意雖然掛在嘴角,仍舊掩不了他眼中的漠然。
其他皇子眼角的餘光均是瞟向兩人,只是面上誰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就連五阿哥永琪也是如常。
乾隆鬆開永璂的手腕,把手背在身後,邁步出了上書房,永璂看著聲音平穩道,“兒臣恭送皇阿瑪。”
回頭看向眾位兄弟,視線落在永瑆身上,這位阿哥似乎是認在皇后的面下,只是與自己關係並不是很好,袖袍裡的食指微微動了動,倒是這身體的主人對這位十一哥很是不錯。
這個孩子被保護得太好了,若是他知道歷史上的自己年僅二十五歲便死了,直到自己的弟弟永琰登位,他仍舊只是個貝勒,而這位認在皇后面下的十一阿哥卻成了一位親王,不知該作何感想?
皇家的兄弟情,有幾分真?這位皇后的確失敗,不受帝王寵愛,沒有手段,就連自己的兒子也不會教育。在後宮把孩子當嬌弱的花朵護著,不是愛,是害,這位皇后不明白,所以這個孩子才會在搬到兆祥所後生病而亡。
永璂坐回原處,繼續之前未完的事情,至於其他兄弟的心思,他不想去猜,也用不著猜測。
幾日後,後宮裡又傳還珠格格打了教養嬤嬤,萬歲爺震怒,打了她的板子,誰知這位格格涕淚交加提到逝去的母親,最後萬歲爺竟免了她的責罰,甚至說她可以不必講究後宮裡的規矩。
一時間,這位還珠格格在後宮裡的風頭一時無倆。
永璂一邊聽著小安子的話,一邊描著一副蘭花圖,聽完了所有內容後,他擱下筆,看著畫面上那半開的蘭花,似笑非笑的開口,“爺聽聞後宮有位嬪妃養了一隻小狗,萬般寵著,只是某天這隻狗咬了她的手,聽說被侍衛溺死在了水裡,這個傳聞是真是假?”
小安子面色變了變,躬身答道:“主子言之有理。”
永璂微笑,不過是個沒有品級的格格,帝王愛寵就寵,反正繼承不了大位,也爬不上龍床,現在不得罪後宮的人還好,若是得罪了貴主兒,只要她一嫁出去,要她死也不過是勾勾手指頭的事情。
在後宮裡沒有秘密,不代表出了宮門還沒有秘密。
“主子,三阿哥與四阿哥送了禮來,”一個小太監走了進來報到:“說是恭賀主子您康復之喜。”
“手下吧,告訴他們爺謝過兩位哥哥,”永璂想起這位三阿哥,知道這位也是帝王心術中的犧牲者,被帝王斥責不忠不孝,多半也沒了盼頭了,如今頂了個小小貝勒頭銜在宮外,日子怕也是清冷。
把畫遞給一邊的小安子,“替爺掛起來吧。”
由宮女伺候著淨手,然後接到皇上要帶諸皇子祭天的旨意,隨即不久便聽到還珠格格也要隨行的訊息,後宮裡再次譁然。
永璂坐在荷花池邊,在吊鉤上放上魚餌,再慢悠悠的把魚線甩進水中,這魚鉤上要有魚餌才能釣上魚,也不知道他這位皇阿瑪是把這位還珠格格當成魚餌,還是一條吸引大魚出現的小魚?
侍衛森嚴的圍場,一個弱質女流怎麼可能闖進來?更何況就那麼一把扇子一幅畫,別說那位沒有什麼愧疚之心,就算有也不可能就那麼輕易的認回來。
這位還珠格格被帝王懷疑了還不自知,而五阿哥竟然與這位格格開始交好,他這位五哥這步棋走得實在是太臭了。
御花園西陲的荷花池一般是宮裡主子們遊玩之處,裡面的確也養了不少魚,但是沒有誰來垂釣過,永璂此舉,實在算是一件異事。他身後伺候的小安子與小品子面色倒是如常,只是恭恭敬敬的端著差點在樹蔭處。
不一會兒,魚線動了,永璂抓準時機,提起魚竿,一隻錦鯉的魚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小安子立刻機靈的上前取下與,放到一邊的銅器中:“主子好生厲害,這麼一會兒釣了這麼一大條起來。”
“若是它不貪吃,哪能被釣起來?”把魚線再次甩進水中,永璂懶洋洋的眯了眯眼,但是做起來卻極為自然,頗有幾分與萬物契合的味道,小安子一時間看愣了神,他找不準用什麼詞兒來形容,但是至少自家主子這個樣子讓人十分的舒服。
乾隆攜令妃還有小燕子在御花園散步,在看到那荷花池邊垂釣的身影,眼中露出一絲詫異,很快又掩飾住:“吳書來,你去瞧瞧十二哥在做什麼?”
“嗻,”吳書來領命朝樹蔭下的十二阿哥走去。
“皇上,臣妾瞧著,十二阿哥好像在垂釣?”令妃偏頭仔細看了看,有些不確定的說:“我們也一道瞧瞧去?”
“垂釣?”小燕子大眼中露出滿是好奇,“荷花池裡有魚釣?”說著,徑直朝永璂方向跑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領先於聖駕前。
吳書來走近後本來要出聲詢問,但是見魚鉤似乎有動靜,便安安靜靜的站在一邊,等著十二阿哥把這條魚釣起來再說。
“十二阿哥,你在釣魚?”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我陪你一塊兒玩。”
只見那魚鉤一下子失了動靜,隱隱約約還看到一條金色的魚在雨裡擺了一下尾巴,消失在水底。吳書來有些可惜的瞅了瞅那帶著微波的水面,上前行禮道,“十二阿哥,皇上到了。”
永璂放下魚竿,衝吳書來笑了笑,才淡淡的看了一眼穿著紅袍的格格,“還珠格格,垂釣不過是陶冶性情,性子浮躁的人,不適合玩這個。”說著,理了理衣服,轉身朝乾隆走去,“兒臣給皇阿瑪請安,見過令妃娘娘。”
待永璂站直身體後,身後的一眾奴才又給永璂請安。
乾隆也注意到小燕子那咋咋呼呼的樣子,可能嚇走了永璂的魚,於是笑道:“永璂今日釣魚可有收穫?”
“兒臣剛來,只釣了一條錦鯉,讓皇阿瑪見笑了。”永璂狀似遺憾道,“本來以為剛才能釣一條大魚的,結果還珠格格來了,倒是讓那魚驚走了,這麼說來,還珠格格還是那魚得救命恩人。”
“十二阿哥,你別生氣,我不是有意的,要不我讓人賠你兩條魚,”小燕子伸手拍了拍永璂的肩,“要不,我下次陪你再釣一次。”
永璂往旁邊走了兩步,似笑非笑道,“還珠格格,男女授受不親,這可使不得。”說完,對令妃笑道,“難怪令妃娘娘這麼喜歡還珠格格,還珠格格天真熱情實在讓人刮目相看。”
這話算不上什麼誇獎,但是作為一個阿哥,這麼說一個沒有品級的格格,算不上什麼失禮,只是旁邊的人替他擔憂,畢竟這位還珠格格是皇上面前近來的得意人。
令妃娘娘面上的笑微僵,“小燕子生於民間,難免粗魯了些。”
永璂笑容不變,但是心裡卻有一絲不悅,被人打斷了興致怎麼也不是件開心的事情,但是對方是女子,他也不好讓對方難堪。
“粗魯倒也是宮裡另類的性格,”永璂笑言:“這也沒有什麼不好。”
乾隆看著聞言,笑著開口,“永璂,隨朕一道走走。”臉上不見半分的怒意,似乎十二阿哥似褒實貶的話並沒有引起他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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