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若暮一定會更加難受的。
「後來有天,茜興沖沖的跑來,告訴我,她終於找到她的親妹妹了。真正的妹妹,而不是像我一樣,一個讓她施捨同情的陌生人。」他沒留意到自己稱呼那女人,已從連名帶姓的『鄭茜』,變成『茜』。
禮若暮只知道,自己又被拋下了。
難道他註定被所有人丟棄嗎?
一個又一個的,眼睜睜看她們離去的背影……他知道自己絲毫沒有要求這些的資格,但他真的很恨,恨這樣沒用脆弱的自己,恨他失去的每件人事物。那天之後鄭茜就很少來找他,就算偶爾來了育幼院,也多是聊著妹妹的種種。
聽她的口吻,若暮明白他一直被當成替身——鄭茜一直找不到生母的親生孩子,她似乎費了番苦心才尋到妹妹,而在那之前,他禮若暮,則被茜當成傾洩母愛親情的替代品。
「那時候,我的心臟又出了問題。最開始只是疼,這裡…」他手輕輕地放在左胸口上「隱隱的疼,輾轉反側的時候疼,練琴的時候也疼。偶爾胸悶,感覺就好像有什麼沉重的東西積壓著,又像被什麼纏住,緊緊的束縛住那樣。」
若暮閉上眼,沉著地垂著臉,低頭的模樣好似睡著打盹的孩子,月亮星光灰撲撲的照在他眼睫之際,閃閃爍爍的,好像那些光,在他臉龐上玩起迷藏一樣。
若曉沒開口,只輕輕地咬住下唇,憐惜地望著他,忍住伸手將他擁進懷中打斷他說下去的衝動。
「鄭茜沒多久後,來學校找我,她說她要逃出王家,和妹妹一塊住。她還給我一張自己畫的地圖,說以後我可以去找她們玩。」若暮靜靜地笑了,他是什麼東西?哪有資格去破壞人家開心的家庭生活。
像他…這種不知底細的垃圾。
「我拿過那紙條,連話都還沒說,胸口這裡,忽然像被撕裂開來一樣,劇慟。很痛,若曉,真的很痛很痛,痛得我眼前一片漆黑,連氣也喘不上來,昏天黑地的,我站在那裡,無法動彈…我還要彈琴,我下節課還要替樂團練協奏曲……那時候我腦子裡只想著這些,還有你——」他握住她發抖的手,用力地握住「你的笑臉從我面前晃過,我覺得好恨,都還沒見到你就要死掉了嗎?我,我都還沒讓你瞧瞧我過的很不錯的樣子,就要死了下地獄了嗎……」
「若暮…」她顫抖地喚了聲,回抓住他的手不肯鬆開,只怕鬆開了,他就會像氣球一樣飄到遙遠捉不到的天空底端「若暮!若暮!若暮!」
若曉猛搖頭起來,臂力一拉將他的身體靠向自己,眼淚不爭氣地哆嗦往下掉,一遍又一遍地叫著他的名字,好像他就要不見了一樣。
「別說了,別再說了…」
他眼神茫然,甚至毫無焦點「不行,若曉,我答應你要全說出口的——」她生氣似的扯住他的肩膀,用力地將嘴唇撞上他的嘴唇,堵住他的話:
「不要說了!若暮,我不敢聽、我怕…我真的好怕……」
作家的話:
有個妹子說,她對哥哥搞自卑不在意, 但很不喜歡若暮以這當藉口傷害別人的行為...
唉,一針見血啊。
☆、28 繼續說下去
若暮沒想到若曉會用這種方式堵上他的嘴,兩人的嘴唇硬迭地撞在一塊,鈍鈍的一聲,柔軟的唇隨著撞擊力道,被牙齒給沁出血來,鹹腥味擴散開來,摻雜喘息哭音和溼熱的氣息交錯開來。
她眼眶上含的全是淚水,揪著他衣領就抽抽答答地哭了起來。淚珠從顴骨上滑了下來,啪答地滴在若暮胸前,淚痕白襯衫上暈染開來,像只寂寥巍顫的水墨花跡。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你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若暮…若暮你這個壞傢伙…」話哽咽到後來說不清楚,只剩一陣又一陣的啜泣。
他心揪起來,溫柔地抹掉如她斷了線珍珠鏈的眼淚,低聲哄道:「好,好不哭了…若曉,我不說了,你不要哭好不好?」
「不好,」她抽泣不斷,用手胡亂揩了揩臉「我還是要聽。」
「呃,明明是你要我別說了呀。」若暮愣了幾秒,忍不住笑了起來,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臉頰,上頭溼溼熱熱的,全是一片淚痕。
「不行不行!」若曉猛搖小腦袋,還鼓起腮幫子道「若暮你這壞蛋,要是不現在一次說完,我怕你以後又要躲著不肯說了…」
他看了她一眼,溫柔地:「那你別哭啊,若曉。你知不知道,你哭,我會心痛…」
「痛?心臟痛嗎?」她著急地湊上前來,手還牢牢地握住他的襯衫角不肯鬆開。長椅上,兩人靠得很近很近,嘴唇上淡淡的血腥味…不知何故讓她心跳又不爭氣地加速起來。
「不痛,有你在我身邊呢。」若暮微微一笑,看著她真心替他著急的臉龐,他打從心底湧上一股暖流「只要你還在,我就一點也不難受。」
若曉怔怔地看著他,慢了一拍才露出微笑。
「傻瓜呢…」她嗔道。
「你真好,若曉。」他忽然嘆了口氣,環住她肩膀,輕輕地擁著她「一點都不嫌棄我,有你愛我,我真的…死而無憾。」
「別說什麼死不死的,你不是還好好的活著嘛。」晚上海邊很冷,她把臉埋進若暮胸膛裡,撒嬌地蹭了蹭「還有,我怎麼能嫌棄你?若暮…是你,當年要不是你把機會讓給我,我…我根本沒辦法去英國。你把所有最好的通通讓給我,而你自己卻…」
最初在香港淺水灣他說給她聽時,她就覺得自責。那種感覺不是旁人能夠理解的——一定有人會說,禮若暮是活該的人。他從頭到尾都自願的不是嘛,憑什麼以此作為藉口反來傷害別人?
但她知道的,沒有理由的她就是知道…他的軟弱,藏在冷漠外表下最深最深的那些膽小無助。
若暮根本沒有長大,他從小到大,就一直在逞強,他不讓別人看見自己害怕,只天真傻氣地以為自己撐得起天。但誰沒有弱點,誰不會有想哭的時候?他真是個天下最傻最傻的傻瓜,他還有她呢!
「我們不要分開了,我只要有你,就非常滿足了。」她嬌憨的嗓音在海邊聽來格外不真實。若暮忍不住用食指抬起若曉的下顎,讓她抬起臉來看著自己。
「真的?」
「嗯。」她點頭。
「那…我們到一個沒有任何人認得我們的偏遠地方,自給自足過一輩子吧。」
若曉破涕為笑「哈哈,好像很有趣呢。」接著,又想畏懼什麼地低下臉,纂著他的衣角「可是…可是我們長的那麼像……」
他們到底是長的極其相似的雙胞胎啊。
「唔,就到國外好了,外國人看東方人的臉總覺得都一模一樣的。」
「噗…說的也是。若暮你那麼會彈琴,靠這個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