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混兒入獄以後,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早就沒了地耀武揚威的態勢,人整整瘦了一圈,完全沒了地頭蛇,小霸王的形象。如果說,以前陳三混兒是一個未經事的孩子,那入獄以後的陳三混兒,可以說是有了經事成熟的樣子。入獄以來,他想了很多,這一次入獄與他幾年的入獄不同,這一次他是兇手,是一個殺人兇手,弄不好,就要判死刑,說不定,這一次就是他人生的句號。
經常一個人沉默不語,想前思後,眼裡沒了昔日的風采,臉上的鬍子到是生機勃勃,使他看上去,幾天的時間長了十幾歲。
一天晚上,天陰沉的厲害,看樣子要下雨了。陳三混兒坐在窗前,心情極其鬱悶。該是吃飯的時間了,陳三混兒的肚有點餓,晚飯卻遲遲沒開。說是晚飯,不如說是能填飽的東西,不僅是晚飯,午飯也是如此,更不用說早飯了。陳三混兒剛進來時,還真有點吃不慣,在外面他花天酒地慣了,受不了半點氣,看到這樣的飯菜就想把碗擲在獄警的臉上,當看到獄警那凶神惡煞的眼光時,他失去了發作的勇氣。就和他第一次入獄一樣,很快他就適應了,吃來也一樣香,不管走到什麼地方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
陳三混兒坐在窗前,暗自發誓,如果這一次他能逃過這劫,他一定好好做人,娶個正兒八經的老婆,踏踏實實過日子,也不枉自己來到世間走一遭。這女人真是禍水,象苗雪美得如天仙一樣,讓男人們一看就心動,但有幾個粘過她的男人不遭殃的?要是苗雪還活著,這一次,就是能出去,他也不會再去找苗雪了,永遠也不會去……
“陳三兒……”這是獄警在喊他,這幾天陳三混兒對這個聲音很熟悉,這是要開飯了。
陳三混兒慢慢站起來,轉過身去,並不見其它號房裡的人出來,獄警走到他的號房前,打開了門,一個人走進來,手裡提了一大包菜,一瓶酒。陳三混兒認識這個人,這人正是宋剛。
“是你……”陳三混兒疑惑地說。
“是啊,是我,宋剛。來看看你,這裡有很多好吃的,我們喝一頓,怎麼樣?”宋剛笑哈哈地坐下來,衝身後的獄警擺了擺手,獄警出了房門,把門又重新鎖上。
宋剛帶的菜很豐盛,有魚,有肉,還有海鮮。看到這樣的菜,陳三混兒的眼裡立刻放出光來。
“怎麼?不喜歡吃?”看到陳三混兒強忍著沒有要吃的意思。
“這算什麼?是最後的晚餐嗎?”陳三混兒很沉穩地問。
“哈哈,你希望是嗎?”
“我?不知道,這不是我說了算的事。我現在是板上的肉,你們手中的玩物罷了。”
“瞧你說的,你是誰?你是陳三,你不要忘記了,你可是本市有頭有臉的人物。”
“在這個地方,誰來了都一樣,我陳三又能怎麼樣?但我堅信……我死不了。”
“那當然了,不用你說,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還有王局也是這樣關照的。”
“王局?”
“是啊,當然是他了,要不我能提了這麼多好吃的來看你,來,嚐嚐這酒,這可是三十年的陳釀,王局收藏了幾年了,都沒拿出來喝的,這次讓我拿來讓你嚐嚐。”
“這老頭,還算是有良心,說實話,我這個人,除了喜歡女人,再就是這酒了,他媽的,這幾天不喝,還真有點想。”陳三混兒湊過來,在宋剛身邊坐下來。
“是啊,他是一個有心的人,什麼事情考慮得都周全,你的事,你就放心吧!我也是王局從下面把我調上來的,他是我老泰山的戰友,兩個人是很要好的朋友。我是得了王局的勢,才能到這裡工作的。”
“都是是自己人……”陳三混兒,抓起筷子,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你嚐嚐這酒,真香!”宋剛把酒瓶開了,倒在紙杯裡,酒香很快就飄滿了屋子。
“我感覺這快有一年沒喝到如此好的酒了。”陳三混兒端起了酒杯,喝了大半杯,十分過癮的樣子。
“多吃點菜,王局一再叮囑我,要我多買些渾菜,說你愛吃肉的,來吃點,這是上等好的好菜。”
“嗯,不用客氣,不用客氣。”
“來陳老闆,喝一口。”
“好,好……”陳三混兒沒等嘴裡的菜下肚,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他杯裡的酒,基本見底了。宋剛又給他倒上。
或許是肚裡太空,或許是喝得太急,二杯酒下肚以後,陳三混兒有點暈暈的。
“陳大哥,王局長讓我告訴你,你的事就是他的事,你放心好了,不會有大事的。”
“這個老狐狸,我就是他手中的刀,他嘴裡的肉,我是兇手,我是殺過人,可不是殺害苗雪的兇手……”忽然陳三混兒警覺地看著宋剛。
“哈哈,那不是我的事了,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來,陳大哥,喝一杯。”
陳三混兒一揚脖子,一杯酒直灌了下去。
“那苗雪不是我殺的,我不可能殺她,就是做愛,我寧願讓我死也不會把她弄死了。……可我不知道為什麼,這王局非讓我把殺苗雪的死認了下來……不知道這事,王局跟你說過沒有?”
“噢,說過,說過……就象你們這些在江湖走的人,哪一個沒有點事在身上?”
“對,兄弟你說的對,你是我的知己。現在的中國就是一個大江湖,這裡面的事黑著呢……”宋剛看得出來,陳三混兒是有點醉了。
“陳大哥,聽說,你和苗雪很要好的,聽說她死前你還去過她的住處?”
“那是,我和那苗雪沒說的。她可是一個美人,這樣的女人只要摟著睡上一晚,就是死也甘心了……”
“她死的當天,你還去過她那裡?是真的嗎?”
“是啊,我是想她了,但她並沒讓我睡她。這個騷娘們,她平時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想睡她了,她卻不讓,還來脾氣了,把我給轟走了。哎,可惜!”
“她為什麼這麼樣對你?”
“為什麼?哈哈,她可是一個萬人戳的窟窿,她睡過的男人何止成百上千。來喝酒!”陳三混兒好象說到了痛處。
“好,好,喝酒……”宋剛還沒把酒杯舉到嘴邊,陳三混兒就杯子倒空了。
“陳大哥,你又沒殺人,為什麼要替人受過呢?你是一個講義氣的人,但我還是想不明白。”
“哈哈,沒殺人?誰說我沒殺人?你把耳朵湊過來,我告訴你我殺過人……”宋剛把頭湊過去,陳三混兒把殺害歌女的過程一一倒來。
“我們把屍體埋在東河邊石橋下面……”
“陳大哥,你可是喝多了,什麼殺過人,怎麼可能,你只不過是替人受過罷了。對不對?”
“替人受過?哈,可是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我是替哪位高人……”
“陳大哥,你是在開玩笑吧?這不可能的。”
“是的,我說的是真的,只是王局要求這麼做,不然,我以前的案子和這次的命案都會要了我的命,而把苗雪的案子答應下,我最多會判個死緩,這是王局親自對我說的。”
“可王局長為什麼要你答應下來呢?難道他與苗雪的死還會有牽連嗎?”
“多了,喝多了,兄弟,你可不能亂說的。我今晚是什麼也說過,對不對?”
“對,對,陳大哥什麼也沒說過。來喝酒!”
“喝……喝酒……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