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成回來了。你媽剛才問到你,讓你回來後到書房去找她。說有事跟你商量。”岳家的保姆錢嫂子從廚房走出來,瞧見在玄關換鞋的嶽少成,笑呵呵地上前轉告過玉玲交代的事。
嶽少成彎著的腰一僵,拎著皮鞋的手指緊了緊,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複雜難辨的情緒。很快,他收拾好情緒,恢復一貫的從容淡定,抬起頭,微笑回道,“謝謝你了,錢嫂子。我這就上去。”他放好手中的皮鞋,踏上客廳擦得乾淨發亮的原木地板,轉向後方的樓梯間,來到三樓他媽過玉玲的私人書房,敲響雕花木門。
“進來。”裡面傳出他媽略帶冷漠的嗓音。
嶽少成的手握住門把手,停頓數秒,用力,開啟門,不透露半點私人感情的眼睛對上他媽嚴厲審視的目光,聲音平靜地說:“媽,我回來了。”
過玉玲語帶急切地問道:“她簽字沒?”
“簽了。”嶽少成簡短回答。
他深知他媽強硬到不容人辯駁的壞脾氣,而他早已習慣這種不自由的人生“操控”。
嶽少成破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離開了岳家過傢什麼都不是九夫如狐很腹黑最新章節。即便窮盡一生,也未必能爬上他如今的位置。所以,他不會學他大哥嶽少宇暴力反抗他媽的強權,拒絕他媽給他挑的門當戶對的妻子,和出生普通的女友私奔結婚,找工作處處碰壁,最後只能當個賣肉的屠夫。
低垂下頭,掩去眼底掠過的譏嘲,嶽少成不會在自己羽翼未豐的時候,跳出來反抗他媽的強權統治。他不是他大哥,捨得放棄岳家潑天的富貴,驚人的權勢。
過玉玲嚴肅刻板的臉龐露出滿意的笑容,看著次子的眼神不再挑剔冷硬,命令道:“有空去看看你大堂哥。跟他說說你妹妹的事。”
嶽少成順從地點頭,“是。”
自從他大哥為了個上不了檯面的女人放棄家族繼承權,他媽的掌控欲越加強烈,對他的管束也愈發嚴厲。過玉玲絕對不允許次子也出現長子同樣的情況,對勾引她長子的女人更是恨之入骨。
她是典型的“愛之慾其生,惡之慾其死。”性格。對長子嶽少宇原來有多愛,後來就有多恨。
她只在外面說了一句對長子為個女人背叛家族的厭惡,外面想要討好她的人立馬幫著打壓嶽少宇和他私奔的妻子。一開始,忙著落井下石的人還顧忌過玉玲,怕打壓得過狠,過玉玲會秋後算賬。隔了一段時間,他們發現過玉玲非但不生氣,反而覺得他們不夠狠。
很快,嶽少宇和他妻子被單位辭退,沒有一家公司願意聘用他們夫妻。仔細一打聽,好心人提醒說他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嶽少宇一聽,哪還不知道是誰下的命令!他怒火中燒地跑去找他媽質問,過玉玲眼神冷漠地回答,她就是要讓他明白,離開了岳家,過家,他嶽少宇連大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母子倆徹底鬧翻,過玉玲決定親自動手懲治不孝子嶽少宇,向底下打招呼,不準任何一個人幫助嶽少宇。
她一發話,嶽少宇和他妻子不僅工作找不到,連出租的房子都被房東收回。夫妻倆沒辦法,只能揹著行李回嶽少宇妻子的老家,打算從此種地過日子。回到老家,收拾好多年沒人居住的老房子,他妻子找大隊書記要原來分到她名下的地。大隊書記一臉為難地說,嶽少宇妻子現在的戶口不是農村戶口,是國家戶口。按規定,她是沒有地的。
小夫妻頓時渾身發寒,回到家裡相互對視良久,嶽少宇妻子嚎啕大哭,推搡著趕他回家。嶽少宇是個死腦筋的大男人主義者。腦子裡認定既然娶了他老婆,就得負起責任,不能因為他媽乾淨殺絕的行為,就反悔跑回家求饒。
倆人呆坐一夜,嶽少宇咬咬牙,發發狠,擼起袖管,決定徹底拋棄過去公子哥愛面子的作風,當一個自食其力的農民。他和老婆兩個人從出外打工的村裡人手中,租到幾畝口糧田。用手頭僅剩的幾千塊錢買了一頭小母豬和幾隻小豬仔。在老房子後面的院子裡搭了豬圈,一本正經地搞起養豬大業。
在一切踏上正軌,小夫妻倆以為他媽過玉玲放棄打擊他們的時候,防疫站疾控中心等等部門工作人員的到來,讓小夫妻陷入絕望的深淵。
坐在院子裡,看著空蕩蕩的豬圈,嶽少宇雙手捂住臉,無聲流淚。然而即便被逼到走投無路的份上,嶽少宇仍然堅持不回岳家,不向他媽過玉玲低頭認錯。因為,他深深的明白,一旦他選擇低頭,那他今後就得永遠低頭,再也沒有抬頭挺胸的一天。
屋漏偏逢連夜雨!還沒等嶽少宇緩過勁,他老婆突然暈倒送醫院,醫生說胃癌,需要動手術。
短短几句話,如同一記重錘,擊在嶽少宇的心口。臉色刷得雪白,一陣頭暈眼花,身子一軟,整個人直挺挺地向旁邊倒過去,狠狠砸向醫院走廊旁邊的塑膠椅。
等他醒來,發現自己住在一間雙人病房,他老婆躺在隔壁床上睡得正香。眼光移動,見到站在病房外陽臺上,和他媽關係惡劣,老死不相往來的小姨過玉蘭。一時間,嶽少宇嘴巴發苦,無語凝噎七星結之孔明鎖全文閱讀。
過玉蘭說,以後不用擔心他媽過玉玲會對他們夫妻倆做什麼。老太太找過開國發話,讓他出面管管在外人眼裡“喪心病狂”的他大妹,免得外面的人都認為過家人個個冷血無情,對嫡親子女都下得了狠手,對外人豈不更絕情。
過開國雖然也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但沒想到過玉玲會對自幼寄予眾望的長子下如此重的手,簡直是想逼他走絕路。他忍著怒火,一個電話把家裡的兄弟姐妹都喊回家。當著大家的面,怒斥過玉玲極端過火的言行。嚴令她立即收手。
過玉玲素來奉行“長姐為母,長兄為父。”兄弟姐妹六人,她也就對大哥過開國的話信服,其他幾個兄弟姐妹,都必須聽她的話過日子。所以,即使明知過開國開口,是受了後媽賈采薇的蠱惑,心高氣傲的她依舊吩咐下面,停止對嶽少宇夫妻的各方面打壓。
經過這次,嶽少宇愈加堅定不回岳家的心思,專注他夫唱婦隨的一條龍養殖大業。
對於自家大哥的任性選擇,嶽少成不能準確地說出心底裡是什麼滋味,五味雜陳,酸甜苦辣鹹各種都有。哀痛,難過,傷心等情緒一一閃過,最後全轉化為輕鬆。今後,他的頭上再不會有人壓制,他媽也不會指責他處處不如他大哥。他會是二房唯一的繼承人,可以競爭岳家下一代家主的位置。
對於他媽想把過家三代唯一的孫女李新城嫁給岳家大房的長子嫡孫的念頭,嶽少成既不反對也不贊成。他不覺得他媽把李新城嫁給他雙腿殘疾的大堂哥,換得他的支援,推他這個次子坐上岳家下一代繼承人位置的謀劃能成功。
就算他大堂哥對李新城存著一絲愛慕,可性格正直的他,也不會做出謀奪他人/妻子的卑劣舉動。何況,肖長林出身雖然低,但就個人能力而言,和李新城稱得上郎才女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身患治不好的絕症。
他媽還真是異想天開,人家肖長林還活得好好的,與李新城的感情也可以,她就開始謀算李新城沒了丈夫改嫁的事了。口口聲聲說,李新城和他大堂哥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一個雙腿殘疾的年輕男人配一個死了老公的年輕女人,合適的不能再合適了!
嶽少成唇角微撇,下巴輕抬,脊背挺直,藏起眼底淡淡的諷色,斂去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他可不能讓他媽瞧出破綻,加大對他的“控制”力度。
“他們見面了沒?”過玉玲突然關切地問。
嶽少成搖頭,“沒有。老夫人拒絕見面。”基於他媽對賈采薇的恨意,嶽少成和他大哥從不在他媽面前喚賈采薇外婆或姥姥。
過玉玲眼光閃爍了下,繼續問:“你大舅他們呢?”
“晚上在大唐會所吃飯。”嶽少成畢恭畢敬地彙報。
“大唐會所。”過玉玲冷哼,抿唇思忖片刻,吩咐兒子,“你大堂哥平時也不出門。我聽說大唐會所裡面的佈置和廚子的水平都不錯,你帶他去玩玩。”
“是。”嶽少成從褲袋裡掏出手機,撥通他大堂哥嶽楚風的號碼,熱情地邀請他晚上到大唐會所聚餐。
很滿意兒子聽話的表現,過玉玲神色微微柔和地叮囑,“記得要裝作偶遇。”
嶽少成低頭,“是。”
“你先去吧。錢不夠,就用我給你的那張卡。”
嶽少成轉身的動作頓住,應了聲,輕手輕腳地開門離開進入自己的房間。換了身外出的衣服,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隨意丟在裡面的,他媽說的那張副卡。他冷笑兩聲,塞進外套口袋,抓起車鑰匙,大跨步地下樓,開車轉去岳家大房居住的玉泉山,接他的大堂哥嶽楚風,去大唐會所製造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