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藉口出了氣氛緊張的“西廂記”包房,嶽少成喊了守在外面走廊上的服務員,領他們幾個去他之前預定的“牡丹亭”。
賈少君冷著一張臉,握緊曾寶兒的右手,跟著進去,選了離嶽楚風最遠的太師椅坐下。
幾名長相清純嬌美的年輕女子很快送上待客的茶點果盤以及剛泡好的熱茶,垂手站在一旁。嶽少成抬抬手,示意她們都下去。那幾人欠欠身,面帶得體的笑容,退身離開。
曾寶兒嘴角含笑,端起沖泡得恰到好處的熱茶,眼光掃過放在牆角散發著嫋嫋清香的白玉鏤雕香爐,落向背著手,打量房裡擺設佈置的賈少君,聽到他嘖嘖稱奇的聲音,唇邊的笑意加深。
大唐會所幕後真正的主人,正是嶽少成心中所懷疑的李新成。只不過,他在瞭解到會所的安保措施是由韋氏科技承辦以後,就打消了剛生出的疑心,李家父女不可能在帝都擁有如此雄厚的背景。
在帝都的官場流行著一句笑話“不到帝都,你就不曉得你的官有多小。”這句話,同樣適應軍方,“不到總參,你就不知道你的權有多小。”
就好像簡洛隸屬的總參一部,依他的年齡,在地方集團軍能擁有大校的軍銜,可以說年輕有為,前程遠大。但在隨隨便便走出來就是個將軍,擁有直接作戰指揮權的總參一部,大校就是個擺設。擁有實權還好,如果是虛職,一輩子都難混出頭!
秦木棉能在地位僅次於總參一部的總參三部混到副局的位置,除了個人能力出色,簡家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至於“安清會”的君符持有者,也就說著好聽極品男漂亮女。連他們這些外人都清楚,那張位置就是個擺設,一丁點實權都沒有。它最大的作用,就是在下任當家的繼承儀式上,說句“高興或不高興”。一直以來,“安清會”的君符持有者都是將符擁有人的另一半,所以,根本不存在“不高興”的心情。
這也是韋政舉一開始打的主意!“安清會”的長老們也樂觀其成。無奈他碰到的是李新城,軟硬皆不吃,老弱病殘一視同仁,榮華富貴過眼煙雲。頭一回見面,就看穿了韋政舉的盤算,只當他們爺孫三人在逗樂子。
“少成,過了年,你就到基層去吧。”嶽楚風不希望岳家精心培養的人才夭折在過家激烈的內鬥中。
堂弟嶽少成是個有野心的男人,到基層好好鍛鍊一段時間,磨掉些年輕人的火氣,他就可以正式把他加入岳家的核心圈子。嶽楚風不是貪戀權勢的男人。他喜歡物盡其用,各盡其職。這也是他能跟李新城談得來的原因之一。
嶽少成心中吃了一驚,臉上流露出同樣的神情,“大哥?”隨即,他想到他兩個舅舅和李新城見面的情景,沉默數秒,面帶感激地謝道:“我前幾天就跟我爸談過。他也同意。只是,”他苦笑一聲,“我媽很生氣。堅決不同意我離開帝都,到她眼中的窮鄉僻壤去鍍金。”
“我們那的下屬縣缺個縣長,你來吧。”賈少君笑容真誠地一屁股坐到嶽少成身旁的位置,大大咧咧搭住他的肩膀,直勾勾地盯著嶽楚風的眼睛,不懷好意地邀請,“我們這回跑的那條鐵路,就是那個縣的。”
“朝中有人好辦事!你去了,功勞就全歸你了。”他加大遊說的力度。
由於他素行不良,嶽少成壓根不信他說的話,直接把探詢的目光投向建議他儘快下基層的大堂哥嶽楚風,“大哥?”
“喂?”賈少君蹭的站起來,氣急敗壞地指責,“嶽少成,你那是什麼眼神?瞧不起人,是不?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少君,”曾寶兒輕聲喚道。緊跟著,她眼含歉意地衝嶽少成賠禮,“少成,少君推薦你來我們那當縣長,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他是怕上面會派個和我們不對盤的人下來,導致我們剛剛開啟的局面再度陷入困境。”
“新陽市的市委分成兩派,書記一派,市長一派。他們都是經營多年的老人,我調過去後,兩邊都在暗中拉攏過我,希望我投過去。只是,”她流露出一絲無可奈何,“那地的水太渾,而我也不想成為會被他們隨意丟擲去的棄子。”
“少君口中的縣長職位雖小,但對我接下來要辦的事,卻是重中之重。我們不願意佔據那張位置的人,屬於書記或市長一系。可如果接任的人後臺背景不足,做起事來畏首畏尾,一樣起不到作用。”
“少成,與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不如到我們聯手創一番大事業。”在官場上混,不懂得拉幫結派,早晚成無人理睬的“孤家寡人”。
嶽楚風朝猶疑不定的堂弟嶽少成點點頭,唇角浮出一縷微笑,“你去那比去其他的地方更容易經營。”說著,他抬頭笑看曾寶兒,“你想找我談的事,應該和少成去了之後能否擁有出色的成績有關,對嗎?”
賈少君討厭他擺出的成竹在胸架勢,然而顧忌到岳家龐大的家族勢力,臉上的表情變得複雜難辨,瞟向曾寶兒的眼神透著沉重。
“肉爛在鍋子裡,大家才好分著吃。”曾寶兒喝了口溫熱的茶水,坐地分贓。
她想往上爬,想完成結婚當日對賈少君的承諾,重新當她的大夫,就缺不了後臺。岳家是比簡家更好的選擇!李新成能給她經濟上的援助,能給她帶來數億規模的投資,給她增加政治上的雄厚資本,卻改變不了她身後沒人,她是女人的現實。並且雞蛋丟在一個籃子裡的蠢事,她不會做。所以,賭注絕不會全部壓在簡家身上,簡洛人品不錯,可架不住他不是簡家現任的一家之主。
一個連自個兒的事都無法當家做主的男人,曾寶兒不會給予全部信任重生之我本彪悍最新章節。她心知肚明,女人的身份在仕途上給她升遷便利的同時,也製造了不小的障礙。男人之間交往,總可以找個理由一起吃吃飯喝喝酒打打牌聊聊顏色笑話,聯絡聯絡感情。女人之間也能逛個街美個容購個物旅個遊。同樣的事,放到一對男女之間,就算倆人的關係比水還透明清白,依然禁不住外面的揣測懷疑。
她被無數次地詬病,靠出賣美色才爬到如今的位置!
“李新城的父親今天沒來,少成,你大舅的心情一定不好。”嶽楚風突然岔開話題,關注今晚的焦點人物。
嶽少成面色尷尬,放在圓桌下的雙手十指糾結交纏在一起,過四清定的家規再嚴苛,也經不住子女們私心作祟。他就是一隻躲在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
“心情不好又如何?就憑他當年做的事,李叔叔肯回來,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賈少君冷笑一聲,言語刻薄地譏嘲,“連同外人綁架幼弟,勒索後母,”
“少君。”曾寶兒出言阻攔賈少君繼續往下說,別有深意地勸說:“過開國當年也不過是十多歲的孩子,哪經得住有心人攛掇!”
賈少君臉色一沉,扭過頭,眼神憤然地打抱不平,“李叔叔當年若不是遇到他的養父養母,一早被山裡的畜生啃得骨頭都不剩了。他過開國真有心認回李叔叔和李新城,那年顧紈絝唆使人捏造罪名抓李叔叔進看守所,李新城到處求救無門的時候,他就該出現!而不是等到如今,李新城嫁給肖長林之後。”
這話一出口,嶽少成胸口壓著的怒火頓時消弭殆盡,臉色變來變去,嘴巴一張一合,腦子裡明明想著說些什麼話來為自家大舅舅他們遮掩,然而話到嘴邊,發現自己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少君,身為晚輩又非當事人,怎好胡亂猜測長輩之間的恩怨是非!”曾寶兒看似勸解,實則嘲弄,“再說過援朝將軍和他夫人張書嫻女士到w市的時候,阿林還未同新城成婚。所以也談不上覬覦阿林手上的那點東西。”
“依我看,外面謠言說過開國將軍忤逆繼母那都是睜眼說瞎話。他明明就是個‘大孝子’,之前不認李叔叔和新城,全因為老夫人說不認。現在要認,也是怕老夫人年紀大了,身體又不是很好,一旦出現意外,心裡邊肯定會遺憾終生。這不,他就悄悄囑咐了過援朝將軍和張書嫻女士先到w市探探李叔叔他們父女倆的口氣……”
她義正言辭的一番理由,聽得嶽少成臉頰發燒,恨不得地上有條細縫能讓他立即鑽進去。賈少君“噗”的一聲,連忙端起圓桌上的茶杯,擋住笑得扭曲的嘴角。嶽楚風眼神寵溺地凝視曾寶兒,看著她伶牙俐齒地擠兌過家。
“只可惜,老夫人固執己見,一心認為自己當初心狠丟了李叔叔,現今就不該再認他回來。”曾寶兒嘆口氣,“新城和李叔叔今早去療養院撲了個空,到了北海四合院門外,老夫人直接叫保姆把他們父女倆當叫花子打發了。”
“白白辜負過開國將軍的一片好心。”這句,她故意加大音量。
嶽少成眼神飄忽地解釋,“我大舅舅一直對小舅舅當年遭綁架的事心懷愧疚,後來打聽到李老太太撿了小舅舅,把小舅舅當成死去的親生兒子轉投人世,寶貝得不得了,也就安下心來。他一直都跟外婆提接小舅舅回來的事,外婆她就是不同意。大舅舅沒辦法,只能派人暗中照顧小舅舅和新城。”
“當年小舅舅被顧家人誣陷進看守所,大舅舅一早就派人找新城,也給上下打點……後來聽說,新城自己就把事情了結了。”
元青花事件發生不久,那位顧公子便突發惡疾,住進醫院,遍尋名醫都治不好,打聽到曾寶兒醫術高明,就上門去請。曾寶兒開出天價診費,天價藥方,裡面用到的一味野山參,令賈少君賺了瓢盆缽滿。為此,曾寶兒也遭到紀委檢察院的調查,賈少君大怒,和李新成狼狽為奸,徹徹底底解決後患,把盤踞江南省多年的顧家和依附他的官員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