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走了下去,我才發現這裡其實是個不錯的地方,這是一個小土坡,雜草叢生,但站在這個比周圍高的地方,可以看到下面有一片寬闊的原野。由於比周圍地方高的緣故,所以顯得人和星空的距離更為接近,而廣闊的原野與地平線相接。頭頂上是一片繁星璀璨,耳邊有微風輕輕拂過。
聽到我關車門的聲音,凌楚轉過頭來,我這才發現他的指尖夾著一根香菸,凌楚習慣用左手來夾煙,在十年前就是這樣,他的右手背託著左手的手肘。凌楚剛才下車前就把外套脫了下來,把領結摘掉,露出裡面的白色襯衫。現在襯衫的扣子完全解開了,下襬被紮了一個結,鬆鬆地系在腰間,大片的胸脯一覽無遺,在迷離的月色下透著銀色的光芒。六塊腹肌強壯而性感,再配上他現在優雅地抽著煙的樣子,有一種頹廢而魅惑的美感
我的心“咚”地震了一下,定了定神問:“你帶我到這裡幹什麼?”
凌楚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用夾著香菸的手指指了指遠處:“你覺得這裡怎麼樣?”
“挺美的。”我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第一次發現這個地方,我就很想帶你來這裡。”凌楚又繼續說,“我記得當年你生日的時候就是我們兩個在後山的草地裡呆了一夜,那天晚上……”
“對不起,我不記得了。”我打斷了他的話,“十年前的事情我早忘了,我也希望你趕快忘掉。”。
“你一定要這樣拒我於千里之外嗎?我記得你當年明明是那麼地愛我。”
“你說得對。”我說,“我確實愛過你,很愛,很愛的那種,因為你畢竟是我的初戀。或許,窮盡一生,我都忘不了你。可是這不代表我還愛著你,我已經有妻子,有女兒,有家庭了。”
“你別他媽地再和我提你的家庭!”凌楚震怒,把手指間的香菸甩到了地上,惡狠狠地說。
“事實就是這樣。”我固執地反擊道,“我知道你是不甘心,凌楚,但是我真的不能陪你繼續玩下去了。你看,今天已經三十三歲了,你還比我多一歲,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要是你想玩遊戲的話,請不要拉一個有妻有兒的人,我玩不起。”
“你以為我是在玩遊戲,我是不甘心?”
“事實就是這樣。”
凌楚沒有繼續回答,只是仰起頭,右手擋在了額頭上,哧哧地笑著。他的笑聲太過詭異,透著一種悲哀的淒涼。“難道這就是對我的懲罰?”
我不說話,美麗的星空在我的眼裡有點迷離,我的心裡蔓延開了絲絲的疼痛,十年前的我是多麼地愛他,可是我的第一個愛上的人只不過把我當成戲耍的物件。我從來不敢想,我愛詩瑛多一點還是當年對凌楚的愛多一點,我怕答案讓我心悸。我告訴自己我不恨凌楚,也有可能是恨到了極點,所以連恨他的心思都沒有了。而且不把他從我的生活,我的記憶中慢慢抹去,我怎麼會有勇氣繼續生活下去呢?而現在,時隔十年的現在,我怎麼可以再一次地愛上他,怎麼能容忍自己愛上他?我們不大的小房子裡,有我溫柔賢淑的妻子,有我乖巧可愛的女兒,有我安定幸福的家。可能,潛意識裡我就對自己說,不該對凌楚有期待,更不能對凌楚有所期待。
“既然來了,就陪陪我吧。”凌楚說道。
我能拒絕嗎?
凌楚從車的後座拿出從辦公室帶過來的蛋糕,放在了車頭上,他低頭拆開了包裝箱,對我指了指蛋糕:“我吃不完,你也一起吃吧。”
我很想漠視他,可是蛋糕對我的吸引力太大了,因為安兒不能吃,我都多少年沒有吃過蛋糕了。我有點自暴自棄地走了過去,凌楚遞給我一隻叉子,我詫異地看著他,不用盤子裝麼?
“和十年前一樣,我們分著吃就行,不要麻煩。”他邊說著邊叉起一大塊吃進了嘴裡。
我很沒志氣地低頭,馬上就大吃特吃了起來。恍惚間,我彷彿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那個從小城市裡出來,很是靦腆,喜歡吃蛋糕,總是被人恥笑,卻還是執著地喜歡,覺得有蛋糕吃就滿足得像擁有了整個世界一樣的大孩子。
我們並肩坐在車蓋上,安靜地吃完了一整個蛋糕,真是不可思議啊,晚餐吃了那麼多,我的肚子里居然還填得下這麼多蛋糕。
草叢裡不知名的昆蟲一直在不停地鳴叫著,凌楚強勢地拉著我的一隻手,他寬大的手掌心很是溫暖,明明是很溫柔的動作,力氣卻大得驚人,我怎麼掙脫都掙脫不開來,後來在他的一記警告意味濃重的眼神下只能作罷,在這種荒郊野嶺,我放聰明地不要太忤逆這隻野獸。
天空星河璀璨,記不起我已經多久沒有這般靜靜地仰望星空了,結婚後忙著還房貸,忙著為安兒積攢教育經費,上班族螞蟻式的忙碌生活怎麼可能會有這麼浪漫行為的存在?
兩個人靜靜地在那裡待了很久很久,後來,一陣風吹來,我一個噴嚏打破了所有的平靜。凌楚站了起來:“走吧,回去了。”
車後座上,靜靜地躺著他從辦公室裡帶出來的大束玫瑰……
凌楚堅持要把我送回家,我再三拒絕之後勉強答應了,這個時候沒有公交沒有地鐵,在這種偏僻的地方,更是不可能有計程車可以打。
凌楚把我一直送到了小區的門口,我推開車門,想下去的時候,凌楚突然一個用力把我揪了回來,我摔倒在他的懷裡。他捧起我的臉,在我的額頭印下了深情的一吻,在我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他的吻已經順著我臉部的弧線密密麻麻地落了下來。我慌張地想推開他,又被他堵住了嘴唇,他涼涼的薄唇輾轉著,舌頭不斷地舔著,勾勒著我的唇形。他的眼睛微微閉合著,我可以看見那道細細的夾縫中,幽深而又奪目的光芒。他在我的耳邊輕輕地呢喃著:“生日快樂,遠之,我愛你。”
在我大動作之前,凌楚識趣地放開了我,我腦裡熱血上湧,舉起手“啪”地給了他一巴掌,就逃也似的下了車,奔進了樓裡。
我靠在樓梯轉角處的牆壁上,不停地吐氣,恐慌讓我的頭腦一片空白和迷茫。過了很久,我才後知後覺地慶幸現在是深夜,沒有人看到剛才那一幕。更重要的是,我猛地發現,我扇了凌楚一大巴掌,我居然打了他!我頭痛地扶了扶額頭,我真的害怕會激怒那個狂n.u.e的野獸,天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報復我。
開啟門回到家裡,一片黑暗讓我知道詩瑛已經先睡下了,這也難怪,時間已經這麼晚了。我躡手躡腳地進了浴室,在洗臉盆的水龍頭下,就著涼水拍打著自己的臉頰。抬起頭來,對面鏡子裡出現了一雙緊蹙的眉頭和一張頹廢至極的臉。我憤憤地舀起一捧水,對著鏡子就潑了過去,蜿蜿蜒蜒的水流在光潔的鏡面上緩緩流淌,整個鏡子已經一片朦朧。
拿起手機,我第一次撥了那個號碼,電話響了很久還是無人接聽,我嘆了一口氣剛想掛掉,就聽到接通的聲音。對面沉默了很久,凌楚富有磁性的男聲在我的耳邊響起:“遠之。”
“那個……”我強迫自己開口,並讓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彆扭,“打了你是我不對,對不起,我道歉。”
“這麼晚你打電話給我,重逢後第一次主動找我就是為了道歉。”凌楚的聲音瞬時就滿是不滿。
什麼嘛,明明是我該生氣,卻還是委曲求全嘛。
“我說,是你突然……突然……我才這樣的嘛。”那兩個字我實在是窘迫得開不了口。“算了,算了,晚安。”我氣惱地剛想掛掉電話,就聽到那一頭傳來了一個低沉而溫柔的聲音:“親愛的,晚安。”
我一驚,反應過來時凌楚已經掛掉了電話。好吧,他又勝一局。我有點氣鼓鼓地爬上床睡覺時,卻很快就睡著了,雖然凌楚的話還是讓我很火大,不過根據他最後一句話的語氣來判斷,他應該不會和我撕破臉吧。我帶著小小的安心進入夢鄉,時間真的是有夠晚的,迷迷糊糊之中,一個念頭閃過了我的腦海,好像一遇見那個傢伙,我的智商就會為零,明明已經是三十多歲的老男人,卻好像時光一下子就倒流到了十年前,我又成了那個孩子氣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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