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瑛!”
用“闖”字形容我開啟門的樣子,一點也不為過。
一路上的飆車,上帝為我創造了一個奇蹟,我這輩子還沒開過這麼快的車,竟然沒有出事。剛才等電梯的時候,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煩躁,儘管手抖到不行,還是不由自主地拼命按鍵,恨不得馬上就讓停在高層的電梯馬上下來。
詩瑛端坐在沙發上,神色不明。
“詩瑛。”面對詩瑛,我反而怯弱了。
不知道詩瑛知道了什麼,也不知道我該和詩瑛解釋些什麼。
“坐。”詩瑛很平靜地指了指旁邊的一張沙發。
我忐忑不安地坐了下來:“詩瑛,我……”
“我”字出口,我卻無論如何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你這幾天去哪了?”
我急忙回答道:“公司出了事。”
詩瑛的眼睛直視著我,看不出憤怒,也看不出其他情緒:“我以為你會和我說實話。”
我沒有說謊啊。“公司確實出事了!”
“是你的老情人出事了吧。”詩瑛冷笑道。
“詩瑛!”這樣表情刻薄,語調尖銳的詩瑛是我陌生的,更是我心驚的。
詩瑛仰起頭:“不是嗎?”
面對著她的目光,我的嘴艱難地難以開口。
“啪。”詩瑛一個橫掃,將茶几上的玻璃杯都掃到了地板上,支離破碎,一片觸目驚心。
“我怎麼這麼糊塗,和人結婚生子,女兒都這麼大了,我才知道原來自己的枕邊人不愛女人,是個噁心的同性戀!”詩瑛站了起來,尖叫道。
我面如土色。
詩瑛知道了。
“不,不是的,我……我已經和你結婚了,詩瑛!”我辯解道。
“你閉嘴!是你,都是你,要是讓別人知道我嫁的人是個同性戀,你讓我怎麼活,你讓我以後怎麼出門啊,啊!”
我抓住詩瑛的手:“詩瑛,詩瑛,你聽我說,安兒都這麼大了,我不是隻愛男人的,詩瑛!”
“放開我,秦遠之!你以為我還不知道嗎?你和那個你們老闆,你們從大學就好上了,我知道了,我全知道了,你以為我還傻傻地矇在鼓裡嗎?現在你們是什麼?重圓舊夢,破鏡重圓?你是要我和安兒當你們這對噁心的同性戀的擋箭牌嗎?”
“誰告訴你的,詩瑛,你怎麼知道的?”我顫抖地問。
詩瑛從包裡拿出一大疊相片,衝我的臉上就扔了下來,照片飄飄搖搖地掉到了地上。我頓時如遭雷擊,照片上的都是我和凌楚當年的照片,有在街上手牽手我一頭羞赧的,有在湖邊忘情接吻的,有我為凌楚拍下落雪的,有凌楚仰起我的頭,低頭輕吻我下巴的……兩個少年舉手投足間難掩的曖昧已經證明了一切。
昔日的那些美好,竟然變成而今的噩夢。
“還有更不堪的,你們噁心的讓我一看就吐的床照,你還想看嗎?要是我沒有提前一天回校,要是有人無意拆開我的信件,看到這些,看到我的丈夫做的這些醜事,我要怎麼活!”
我深吸了一口氣:“詩瑛,你在意的究竟是我的過去,我曾經是同性戀,還是我的現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結婚之前我想和你坦誠,是你說誰沒有過去,不必告訴你,把握以後就好。我認為愛是沒有性別之分的,我當年只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人,那個人剛好也是男的而已,我認為和喜歡一個女孩是沒有區別的。更何況,現在我和凌楚……”
詩瑛大叫了起來:“你是想說你和他現在沒有關係了嗎?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日子都是和誰待在一起的嗎?秦遠之,我看錯你了,換做是你,你能接受嗎?想想我和你這種人結婚,我就覺得噁心!”
“詩瑛,你不要太過分。”我本來是想和詩瑛說明,我和凌楚再無可能的。我已經和詩瑛結婚了,還有了安兒,不管再怎麼看,我和凌楚都沒有繼續的可能了。我並不是否定和凌楚存在關係,那一夜的迷夢我百思不得其解,也無法再分辨自己的方向,但我清楚的是,我無法放手,有了這樣的家庭之後,我怎麼可能再回到一個曾經拋棄過我的人。“同性的愛並沒有罪,我不知道你是從誰那裡知道這件事情的,但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我是愛過凌楚,很愛很愛,愛本來就是無罪的,我沒有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在結婚之前或者說之後,我都沒有過對你隱瞞的意思,我以為你是不介意我有過過去的。凌楚的再次出現,我承認,打破了我們以前的生活,因為現在牽扯太多,我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不過,我發誓,我從決定和你結婚開始就一直髮誓要做個好丈夫,安兒出生之後,我更是一心一意想當個好父親。”
我跪了下來:“我除了當年被我父親掃地出門,就沒有跪過任何人,現在我求你,原諒我無心的隱瞞,原諒我有過這麼一段過去,我和你,還有安兒,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遠之!”後面傳來一聲大叫,凌楚衝了進來,一把抱住了跪在地上的我,將我抱了起來,“你怎麼會跪在地上?”凌楚轉頭對著詩瑛大喊道:“你對遠之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詩瑛的臉變得一片扭曲,“好啊,姦夫都找上門來了,這是我們的家事,你一個外人問我我對他做了什麼,你有什麼資格,你滾,你馬上給我滾出去,這是我的家,我不准你髒了我的地兒。”
凌楚還想說什麼,我急忙抓住他的胳膊,央求道:“凌楚,你走吧,你先走吧,我會自己解決的啊。”
“不行,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我怎麼可以丟下你?”
“你們這是在我面前秀恩愛嗎?秦遠之,你怎麼可以這麼賤,我早就從你那個老同學林城那裡打聽過了,當年明明是他拋棄了你,玩弄了你,現在你居然又眼巴巴地湊上去。還有凌楚,有錢人就了不起嗎?當初玩了遠之不說,現在還來當介入別人家庭的第三者,你難道不知道臉皮二字是怎麼寫的嗎?”
“你不要說得太過分!你罵我可以,但是遠之沒有錯,你什麼都衝我來,和他沒有關係,當年就是我該死,現在也是我一直纏著他的,他沒有背叛你!”凌楚大叫起來,怒不可遏。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你們就是一對賤人,你們才是天生一對,賤得絕配,你們這兩個惡魔,為什麼拖上我,為什麼啊,我做了什麼壞事嗎?我怎麼會嫁給你這樣的人啊?”一向談吐優雅的詩瑛,不氣到極致不會用這麼不堪的用詞。她氣得發抖,聲音裡都帶上了哭腔:“我要離婚,我要離婚,我怎麼可以當一個同性戀的妻子,安兒怎麼可以有一個同性戀的父親?被別人知道了,安兒會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的。秦遠之,我恨你,我恨你!”
“你再說一句!”凌楚氣得一步上前,站在了詩瑛面前大叫道。
我的心已經碎成一片一片的,詩瑛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要我怎麼去面對?
“還有你,還有你!都是你害的,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詩瑛尖叫著,撲了上來,對著凌楚的臉就抓了上來。
凌楚側身閃躲,猶避不及,兩道清晰的指甲痕劃傷了他的一邊側臉。
我連忙上前抓住詩瑛的手:“詩瑛,不要!”
“你放開我,你居然敢碰我,別拿你的髒手碰我!”
我只能放開。
詩瑛一個巴掌就上來了,我的臉,我的鼻子感到一股強烈的疼痛,有溫溫的東西從鼻子中湧了出來,我用手一抹,殷紅一片,是血。
凌楚撲了上來,用衣袖就幫我抹了一下鼻子,雪白的襯衫衣袖瞬間腥紅。
“遠之,遠之,你沒事吧,遠之!”凌楚急切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詩瑛也驚呆了,可是沒一會兒就又反應過來,嘴裡又繼續罵罵咧咧的。我的心痛到無法自制,不僅為詩瑛嘴裡惡毒的話,為她不顧多年夫妻情誼的一句離婚,也為我現在左右不是的處境。
我迷迷糊糊地推開凌楚,拔腿就逃,只想逃出這一場荒謬的鬧劇,這一片讓我頭暈目眩的混亂,將一切丟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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