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北從葉子家裡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開始有些昏暗。

突然想起葉子曾經說過在城南的教堂裡見過一幅畫，很是喜歡，一直想帶白北去看看。

那時葉子的神情是少有的激動。而白北對於葉子的事一向非常上心。

想到此，白北便動身向城南駛去。走在路上他才想起來那個教堂似乎有時限，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

匆匆忙忙總算是在天完全黑之前趕到。快步登上由教堂蔓延而下的階梯向著教堂側門走去。

白北的速度很快，他以為這個時候沒有人會到教堂，也沒有留意是否有人。

馬上就到門口時，忽然有個人往外走。等注意到有人的時候白北已經來不及停下，只能勉強的側過身躲過正面衝撞。

不過這個側門有些窄，兩個人還是不可避免的碰在了一起。

“沒事吧。”

“恩，沒事，抱歉了。”說完，白北調整好呼吸，不動聲色的躲開了扶著自己的手臂，眼角一掃，‘是個男的’，轉身接著向教堂內走去。

被撞的男子沒有什麼動作，只是看了一眼走掉的身影和自己伸出的手，眼中有些迷惑。

“主，牧師說明天教堂的負責人才來，今天您先去別墅休息吧。”

伸手打斷剛剛趕到身邊的下屬的話，男子緩緩開口“剛剛那人。”

正在彙報的男人會意，找來另一個，耳語幾句便跟著尊稱為‘主’的人走下臺階，向停在階梯下的加長勞斯萊斯走去。

車上。

“主，老夫人來電話了。”接過僕人遞來的電話，男子聽著電話那頭單方面的講話，視線移向車外。

看著車外快速閃過的建築，突然想起剛剛撞了自己的人。隱約記得那人有一頭柔順的黑髮，身上還有著淡淡的不知名的香味。

還有自己的舉動。他不是最討厭和人有接觸麼，怎麼會那麼順手的扶住撞向自己的人，甚至都沒有懷疑那個人的危險性。不過那個人似乎也討厭被人碰，他能感到那人的躲閃。

呵，這算是被嫌棄了嗎？男子有些想笑。

掛掉電話，傳來下屬的彙報“剛剛那位先生也是要找教堂的負責人，教堂的牧師都是第一次見他，說是來買一幅畫。”

畫？他好像是看到那個小教堂裡有個畫廊。說到畫，其中還有幾幅……“明天我親自來一趟。”說不定還可以再碰見他。

“是，主。”

從教堂回到酒店，白北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扔進了寬敞的浴缸中。從完成任務起，他就想著要好好的泡一泡，因為他很討厭血的味道，即使很少。

泡了一會兒，白北只穿了一件浴袍就出了浴室。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檸，準備檢視一下接下來的任務。

開啟ipad，連上專有的衛星，開啟遮蔽，白北一眼掃過所有任務，除了提前叫自己回總部外，沒有其他的變換。

確定完畢，白北關閉了所有的專有通道。躺在kingsize床上，那些任務只要半天時間就夠用了，‘明天就再去一次教堂吧。’漸漸的白北陷入了沉睡。

白北不信奉上帝，像他們這樣的人如果信奉這些神明，未免就有些諷刺了。不過他不討厭教堂，或許還有些喜歡，因為教堂的氣息很乾淨，讓他想到葉子。

來的有些早，也不是禮拜日，教堂顯得有些空曠，只有幾個牧師在做著禱告的準備。看見有人進來，其中有一個人顯然是見過白北的，

“是昨天來過的先生吧。”

白北點頭。小牧師看看錶“您還要多等會兒，估計鄭老一會兒就到。”

鄭老就是這所教堂的所有者，也是白北所要畫的所有人。

“沒關係，我再等一下好了。”

“您可以去畫廊看看。”

“好。”

來個教堂畫廊，白北一幅幅的瀏覽牆壁上的畫。

其實白北沒有見過實物，只是大概聽過葉子的描述。不過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是哪幅畫，同時也明白了葉子喜歡這幅名為‘暗光’的畫的原因。

半面光亮，半面黑暗，乍一看似乎什麼都沒有，只有仔細觀察才會發現，原來那光是個張開翅膀的六翼天使，而黑暗則是同樣揮舞翅膀的墮天使。

他們的發、翅膀、手臂交織在黑白的過渡空間中。本應是強烈的對比反差，卻讓人意外的覺得和諧。不是所謂的救贖或是誘惑，而是相偎相依，相擁相生。

原來葉子一直都懂他，明白他的不安。

白北痴痴的看著那幅畫，他想將這份感情好好的融進心中。

“先生，鄭老先生來了。”剛剛的小牧師來到畫廊，身後跟著一位面相和藹的六旬老人。

鄭老盯著白北看了一會兒，白北同樣迴應著老人的注視。隨後老人笑著開口“小夥子，想買這幅畫？”

“是的。”白北向前走到鄭老面前，點頭“白北。還望鄭老先生能割愛。”

“那就拿去吧。”鄭老先生沒有一點反對。

“白北多謝老先生了。”交談就這樣很順利的完成了。老先生也因為別的事，很快離開了畫廊。

白北絲毫沒有覺得這是場交易買賣，而更像是為這幅畫找到了知音。

一切都是那樣的合理。

拿著畫，白北又在這個不大的教堂轉了一圈。他曾經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到過許多很有名的大教堂，可是感受到教堂的氣息，這還是第一次。

走在教堂中，不時的可以看見有人來做禱告，突然，白北也想那樣做一次。

將畫放在旁邊，白北站在禱告臺前。沒有跪拜，也沒有合掌，只是靜靜的凝望著前方繪出的神。

沈非莫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美而安心的畫面。

初晨的陽光透過教堂的油畫窗灑進來，像紗巾一樣，將那個安靜站立的人變的朦朧。

淡淡的光亮襯的那人的面板泛著閃亮，黑髮如墨，在光亮中是那樣的純正。

那人臉上也是淡淡的，似笑似非。明明什麼動作都沒有，可就是讓人覺得下一刻他就會如天使般飛走。

一切都是淡淡的，就這麼毫無預兆的撞擊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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